餘燼複燃!
一想到管飯也能用,自然要多看看他的人品,青草隨口問道“我引起了獸潮,踏平了鐵渣城外圍,那些沒辦法在城內過冬的荒民估計都死絕了,你會覺得我冷血殘忍麼?即便是鐵渣城的幾位大老板指示手下擄走了大姐頭,荒民平民終歸是無辜的。”
從管飯隨著秦會計來到鐵渣城起,除了白家姐妹拿管飯當個人,當個值得籠絡的部下與相交的朋友之外,也就是葉巧與老叔還算朋友,其餘人不過是泛泛之交,這世道白蓮花聖母婊活不過三天,沒誰會為了陌生人說句公道話,因為拳頭槍口才是最大的公道!
況且,管飯明白自己已經通過大姐頭與食人部落捆在了一起,即便他去跟張衛良、孫狼說自己甘當奸細其實仍然效忠c公司或者保安隊,經過之前竊聽他與大姐頭的私密話,恐怕那倆家夥隻會當他管飯是個屁。如果管飯說他的出發點是為了人類大義為了鐵渣城的未來消滅所有異族,那倆家夥笑破肚皮之餘仍舊會將管飯丟回到競技場打生打死,因為精神病除了用來做人體試驗之外沒有什麼利用價值。
所以,青草祭司這麼問話,隻要管飯的腦子沒被毛豬踩了,就該表表忠心,借著大姐頭的關係獲取青草的信任,除非他不想活著離開食人部落,因為青草哪怕再怎麼欣賞管飯,也不會留個有貳心的人在身邊,又不能放任了解食人族部落內情的人隨意離開,管飯的下場很容易猜到。
一死了之。
可是,再正確的邏輯推理有時候也壓不過一個人內心莫名產生的準繩,管飯的表忠話都已經到了嘴邊,無非是說那些荒民平民現在不死早晚也會死在冬季的某個寒夜裡,況且他們既然依附鐵渣城活著,依靠那些擄走大姐頭的勢力保護在這個破滅時代掙紮求生,同樣要承擔那些勢力遭受報複的連帶傷害。
簡單一句話,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再加一句話,算他們倒黴!
這麼簡單明了人人理解的道理,偏偏管飯就是說不出來,因為他想起了第一次進入鐵渣城的時候,城頭掛著的那些半風乾的屍體,想起了那具女屍。
那具血淚斑斑下半身延伸出一條臍帶懸掛著青紫死嬰的可憐女屍。
這世道不該這樣,人,不該變成野獸。
眼見管飯張口無言,由於對大姐頭印象不錯進而愛屋及烏的蝠糞不由地呼吸有幾分粗重,她剛要蓄意咳嗽一聲給管飯個台階下,卻被背向蝠糞卻早已預料到蝠糞想法的青草舉手阻止了,青草這個動作同時驚動了管飯,後者又沉默了兩秒,非常無奈地搖頭道“我不想騙你,我隻希望能少死幾個人,在不損害蝙蝠部落的利益,或者說,不會讓你為難的前提下。”
“前提兩個字用的好。”同樣沉默了小會兒,青草微微笑道“我真想打開你的小腦袋,看看是不是跟普通人長的不一樣,無論如何,我喜歡你的誠實,好了,你可以離開了。”
讓蝠糞安排人帶管飯下去休息,青草利落起身,當著蝠糞的麵將身上本就不多的衣服一件件脫下,直到身無寸縷,任由篝火閃爍的光芒照耀在她毫無瑕疵的身體上,蝠糞知機地潤濕了幾塊棉布遞給青草,方便她擦拭操控獸群後的滿身浮汗。
水流映照著火光,從沒有毛發的明亮頭頂流淌到精致纖細的頸窩鎖骨,再漫過傲人挺立地高山盆地,經曆幽深林莽時消失了少許後,在修長結實地曲線上躍然而出,最終收攏於充滿力量感的腳踝與腳趾。
感受到蝠糞狂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青草頗有些自得,擦乾身體套上毛皮的同時,輕啟朱唇道“人性。”
“什麼?”蝠糞沒有聽清。
“那是一種來自舊時代的東西,竟然出現在管飯身上,讓我很感興趣,真想找到他的製造者,問問管飯是怎麼造出來的。”
製造?不就是媽生的?今天祭司怎麼了?說話這麼怪?蝠糞愣了兩秒才自以為明白了青草祭司的話,暗自忖道
青草也不多解釋,裹著衣服鑽出帳篷,四下裡眺望,為接下來的佯攻做準備。這次突襲鐵渣城,蝙蝠部落可謂是傾巢出動,雪爬犁充足再加上食人族本身對於荒獸有著天然的威懾力,這趟旅程速度較快卻不太辛苦。
此時正是下午冬日最暖的時候,北風減弱了,雪粉自然沒那麼飛揚,天色陰沉不見太陽,鐵灰色的雲層下是一片白茫茫的山野丘陵,隻有遠處的黑色細線標示著鐵渣城的位置,連帶還有大片毀於獸群的破爛房屋以及尚在燃燒發出屢屢黑煙的雷區。
青草本來想看看鐵渣城的城牆是不是秦會計說的那麼誇張,望遠鏡還沒舉起來,從鐵渣城方向嗡嗡嗡飛來個黑乎乎的小家夥,不象一般的鳥兒拍打翅膀飛翔,而是依靠四個飛速旋轉的小片片在空中移動,估計是秦會計所說的自動鐵鳥。
眼見自動鐵鳥四下盤旋之後逐漸靠近,大概是發現已經停止不動的雪爬犁帳篷,青草心思微動,立刻有兩隻劍齒蝙蝠拍打著翅膀從帳篷裡飛了出,直接撲向那個慢悠悠地小東西,兩分鐘不到,自動鐵鳥在劍齒蝙蝠的追逐拍打下失去了平衡,一頭栽倒在雪堆裡,帳篷旁負責護衛的食人族對於青草控製荒獸的能力已經習以為常,並沒有絲毫慌亂,蝠糞隻是隨便點了個姐妹騎著毛豬將鐵鳥的殘骸收回來。
沒有了鐵鳥的乾擾,青草專心觀察著鐵渣城的城牆、地勢、貧民窟與雷區,尤其是那幾條由荒民與荒獸血肉鑄就的斜坡,她本來想直接拍劍齒蝙蝠去偵查一番,那樣更加仔細準確,可惜現在天氣太冷,尖牙狼與毛豬還能適應,劍齒蝙蝠這種本來要冬眠的小家夥短時間出動打掉無人機還可以,飛遠了偵查,沒準到不了城頭就凍成冰坨了。
“大祭司,你看,就是這東西。”蝠糞短粗的手掂量著被食人族稱為小鐵鳥的無人機,用手稍微掰了掰葉片,癟嘴道“稀軟稀軟的。”
“要是太堅硬容易碎,這種材料更抗用一些,等進了鐵渣城,你要學的東西多著呢。”青草接過幾乎沒有損壞的無人機,左右打量了一下,隨手放在旁邊,繼續端詳著遠處的鐵渣城,隨口道“你說,城裡那些槍手會不會趁著天亮出來找咱們的麻煩?”
蝠糞見青草給自己遞了個眼色,又指了指旁邊的無人機,哪還不知道祭司的心思,抬頭看了看天色,“要是對方穿著滑雪板打遊擊,還真有些麻煩,咱們的毛豬腿短,跑快了很容易陷進雪地裡。”
“嗯,我也擔心這個,周圍又沒什麼險要好守,就是咱們腳下這個土包還高一些,你去安排姐妹們以帳篷為中心,立起雪爬犁充當柵欄,隻要支撐到天黑,咱們就可以借著夜色撲城了,到時候我會照例驅趕荒獸做一波掃雷活動,咱們爭取一舉拿下鐵渣城。”
“天寒地凍的,那些斜坡到半夜肯定會凍結實,沿著坡道上去撲城不難,要是把對麵逼急了,拿大姐頭做威脅怎麼辦?”
“一個徒弟而已,不重要,部落裡還有三四個備選呢,我之前說過,咱們這次撲城,大姐頭不過是個借口,想要離開荒原立足,立威是首要的,不把招惹咱們的人宰掉,以後就沒人怕咱們!今天搶一個大姐頭,明天偷一個小弟腳,那樣的話,部落遲早會被荒原上的混蛋吃乾抹淨!再一個,無緣無故吃人當然會招人記恨懼怕,部落祭司被搶,咱們撲城報複順帶拉走些屍首,自然就沒人說什麼了吧。還有……”
感覺胡謅的差不多了,對方應該會相信大姐頭對於部落沒那麼重要,青草特意留了個話尾,抬手將無人機丟進了篝火堆裡,看著無人機在火苗的舔舐下發出劈啪聲響,徹底變成零碎,這才深吸了一口帶著硝煙味的冰涼空氣道“緊趕慢趕,咱們隻有一晚上的時間……”
“要不要天黑後立刻動手?”
“不,機會隻有一次,天黑動手太倉促了,半夜攻城,讓管飯帶著你後半夜動手比較穩妥,切記,到了明天天亮無論結果如何咱們都得撤退,否則後果難料。”
“可是……展示力量不是母神的意思麼?我不覺得鐵渣城那幫廢物會把咱們怎麼樣,況且……”蝠糞從來都對青草言聽計從,這也是食人部落的傳統,隻有一件事或者說一個非人的存在會讓她質疑青草的命令。
母神。
抬手製止蝠糞繼續分析,青草歎氣道“母神是睿智的,她不願意看到任何一名子民遭遇不幸,但是她也不會為了一名子民讓其他子民陷入到危險之中,所以母神給了我拯救大姐頭的機會,卻也限定了時間,明白了?”
蝠糞卡了卡眼睛,點頭道“感謝母神。”
“感謝母神。”
簡單祈禱過後,蝠糞安排人手搭建營地同時防備可能出現的騷擾攻擊,青草則盯著鐵渣城的城牆出神,大概等了半小時,實在感覺有些寒意穿透衣衫,而且鐵渣城內始終沒有動靜,她才轉身回到了帳篷,看來管飯有些話還是沒錯的,鐵渣城內不是一兩個人做主,晚上的佯攻需要把握好節奏,免得自己這邊的姐妹都衝上城牆了,城內還在爭論不休要不要加派援兵,到時候肯定尷尬,光靠蝙蝠部落的人手拿不下幾萬人常駐的鐵渣城,貿然衝進城裡,想要全身而退可就難了,要是上了城牆又沒有後續動作,傻子也會看出其中有問題。
至於母神的神諭……青草暗自握緊了拳頭,連指甲紮破了掌心都無暇顧及,自己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才比彆人多邁出了一步,看到了更高處的風景,為什麼不能接收母神的財富,真正取母神而代之呢?!
青草自顧自地發狠,似乎在做一個她絕對不應該也不可能成功的夢,不過有一點她的判斷是對的,此時此刻,槍炮玫瑰的貴賓廳裡可是沸沸揚揚眾說紛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