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燼複燃!
微涼的耳尖與臉頰讓李明勇明白,自己還是被這個黑影弄傷了,還沒等李明勇放開女孩的腳改用雙手儘快戴上頭盔,四下亂糟糟的雪地裡竟然同時躥出數十條細小的黑影,徑直往李明勇身上撲去!
李明勇再怎麼見多識廣心理素質過硬也沒見過如此詭異的場麵,要是被這些黑影撲到身上多半問題不大,不論它們是什麼,看那細小的身形估計也啃不動應龍動力裝甲的外皮,可是李明勇現在光著頭沒戴頭盔啊!如果讓這些黑影抓上自己的腦袋,那後果恐怕不妙!眼見這些黑影有小半躥上半空直奔自己的腦袋,李明勇咬緊牙關借著半蹲的姿勢乾脆利落地來了個後空翻,雖說沒控製好力道落地的時候摔了個四仰八叉,好在也躲開了眾多黑影的撲擊,同樣也給他戴好頭盔爭取了些許時間!
頭盔鎖死的哢噠聲傳入耳中,李明勇懸著的心略微放下,探手從頭盔上抓下一個細小的黑影,這才看清撲在自己身上不斷抓撓的小東西竟然是油老鼠,按說冬天這些老鼠應該縮在洞穴裡過冬,怎麼會齊刷刷地撲向自己呢?缺少糧食餓昏了?所以拖走女孩塞進涵洞打算充當糧食,以為自己在跟它們搶吃食的才會瘋狂攻擊?
這解釋也太牽強了吧?
如果李明勇知道食人族部落的祭司可以遠程控製油老鼠的話,或許他就不會如此狼狽了。
“小心!”
嘖!鬆塔,你小子的警告來的是不是晚了點?也是,自己剛才都沒戴頭盔,鬆塔不管嚷嚷什麼,自己都不會聽見,李明勇正要張口回應鬆塔讓對方安心,冷不防耳邊傳來了他這輩子聽到的最後一聲巨響!
咣~~~~~!
在陷入徹底的黑暗之前,李明勇的心中閃過一絲明悟,那聲小心是鬆塔喊得沒錯,隻不過不是提醒自己小心身上的油老鼠,而是剛才被自己踹飛的野人!
應龍裝甲的堅固性毋庸置疑,單純用冷兵器刀砍斧剁甚至操控威力不足的黑火藥槍近距離轟擊都未必能對裝甲使用者造成致命傷害,所以蝠糞非常乾脆地選擇了一種古老卻有效的攻擊方法,即使無法破壞裝甲,也足以讓李明勇的腦袋變成豆腐渣。
砸。
舊時代用來充當道牙石的花崗岩條石在蝠糞遠超常人的爆發力驅動下,帶著惡風狠狠地拍在了李明勇的頭盔上!即便應龍裝甲的頭盔隻是輕微變形,劇烈的衝擊震蕩卻足以讓李明勇直接翻起白眼昏倒在地!隨著蝠糞再次揮舞起條石,她那已經瀕臨破碎的胸甲徹底崩開,碩大的暴露在寒冬冰冷地空氣中,伴隨著一聲聲令人心悸的脆響不斷波動,構成了一小幅狂野中帶有幾分誘人的畫麵。
將變故收入眼中的鬆塔頗有些感同身受,但也不至於太過心疼,畢竟李明勇又不是自己的戰友,他隻是有些撓頭接下來是直接撤走任由那個野人帶走祭司學徒呢,還是出手將祭司學徒奪過來領個功勞?
問題是鬆塔手上沒有精準射擊的遠程武器,手雷、榴彈、迫擊炮的殺傷範圍一個比一個大、都不足以確保鬆塔在乾掉野人之後不會誤傷旁邊的祭司學徒,想要奪回目標就隻有親自下場近身肉搏!
特麼的,支援怎麼還沒到?難道說全都派到城頭去了?要不要自己單乾呢?權衡了一下得失,鬆塔決定獨吞這份功勞,隻要他速度夠快,那個李明勇或許救不回來,好歹一身應龍動力裝甲也值上不少子彈,怎麼看總工會都得給自己些酬謝。
反手將榴彈發射器掛回後背,鬆塔從腿側抽出破甲刺劍握在手中,扒開蓋在身前充當遮掩的破塑料布快速環視四周,沒發現什麼可疑的紅外信號,遠處的槍炮玫瑰已經徹底被濃煙火焰所籠罩,他俯身繞過殘垣斷壁來到黑油路邊,此時打砸的聲響已經停了,趴在黑油路邊由於高度不夠,看不到排水溝的情況,不過那仨紅外信號還沒有移動的跡象,估計野人正在收拾場麵準備帶祭司學徒離開,這時候對方應該沒什麼防備,暴起突襲勝算相當大。
為了不引起對方的警覺,鬆塔手腳並用匍匐前進,借助民房燃燒發出的劈啪聲做掩護,他成功接近到距離祭司學徒不到十米的地方,無需再用紅外信號定位,視野內已經可以隱約分辨兩者的輪廓身形,鬆塔正要起身前衝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那個正在整理李明勇隨身裝備的野人顯然是察覺到鬆塔的靠近,突然抓起條石轉身向鬆塔這邊撲來!
來的好!
既然對方沒有抓著祭司學徒逃跑,而是選擇轉身拚命,正中鬆塔下懷,有動力裝甲套在身,彆說一個野人娘們,就算來他十個八個,鬆塔也不懼!
隨手挽了個劍花,確定動力裝甲的手臂手腕關節沒有任何異常,鬆塔跨步前進的時候略微放低重心,挺起刺劍斜指對方的腦門,看似想要利用動力裝甲加成的膂力硬生生戳穿對手的腦袋,實際上鬆塔的殺招完全都在下肢,有電磁肌肉束增強腿部力量,鬆塔有信心一腳就將這個不知道對手深淺胸前連片遮掩都沒有的野人踹成屍首!
眼瞧兩人就要相遇,鬆塔找準了旋身起腳瀟灑飛踹的步頻,忽然他感覺肩膀好像被什麼東西猛擊了一下?!常年作戰練就的反應讓鬆塔沒有腿部發力找回身體已經失去的重心,那樣隻會讓自己迎向野人揮來的條石,而是順著肩膀處傳來的巨大力道來了個側摔滾翻,先拉開與野人之間的距離同時也用野人本身做遮擋乾擾對方的二次襲擊!
沒想到看似隻有蠻力的野人同樣狡猾,見鬆塔順勢摔倒也不追擊,直接將條石當成脫手錘砸了過來!
躺在地上的鬆塔當然不想不如李明勇的後塵,隻能繼續在雪泥地裡翻滾,躲開砸向自己腦袋的巨大石塊,更可氣的是,石塊落地掀起的雪泥直接糊在了鬆塔的頭盔上,害得他抹掉泥水的同時隻能繼續翻滾躲避可能到來的襲擊。
等到鬆塔將頭盔上的淤泥抹乾淨,四下裡哪還有野人與祭司學徒的影子?氣得鬆塔差點破口大罵,肩膀上傳來的異樣感覺直接澆滅了他心頭剛剛騰起的怒火,略微側下頭,鬆塔看著裝甲肩部被硬生生挖掉一塊的破損部分,感受著從缺損處傳來的冰寒涼意,再怎麼咬牙也隻能吞下失敗的苦果。
特麼的,李明勇那個蠢貨,剛剛幾手攻防看似精準,那麼多手雷拋的也很瀟灑,結果屁用沒有,到底是沒乾掉那個使用電磁槍的動力裝甲戰士,結果腦袋被砸成了爛西瓜,自己卻跟著倒黴!
有這麼個攻擊力奇高的家夥潛伏在一旁,哪怕對方此時已經被手雷炸成了半殘,無法確定對方位置的鬆塔也不會傻到繼續去找野人與祭司學徒的麻煩,他反而要更加小心謹慎地撤離,免得一個不慎被對方打了黑槍步入唐全與李明勇的後塵。
鬆塔的死活動向對於好不容易尋機脫離戰場的管飯與蝠糞來講,根本無足輕重,算上還在昏睡的大姐頭與僥幸活命的另一位食人族戰士,四人此刻正隱藏在靠近後山的一處空蕩破爛民居內略作整理。
此刻天色微亮,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終於過去,至多再有半個小時,即便初升的朝陽無法穿透厚實低垂的陰雲,夜色也終將褪去,由它遮蔽的血腥殺戮與陰謀詭計都將袒露在致鬱的白晝之中。
“天色大亮想撤離基本不可能了,現在就走。”管飯說了句廢話,卻是他必須要說的廢話,因為接下來他的話多少讓蝠糞有些驚訝以及失望,“我不跟你們一起走,咱們就在這裡分開,照顧好大姐頭。”
按著不斷發出刺痛感的胸口,幾近脫力的蝠糞瞪圓了眼睛,她的麵色自然好不到哪裡去,艱難吐出兩個字,“理由。”
“我必須去c分部帶一個人離開,我答應了大姐頭的事情,我做到了,我答應她的事情,我還沒做到。”
蝠糞瞧了眼天色,深吸一口氣,矮粗的身段愣是挺直了少許,咬牙道“你可以先送我們出去,再回來救人。”
“沒有她作為人質,我不可能離開鐵渣城,也就沒有後續的事情了,剛才的戰鬥很可能暴露了我還活著的事兒,我必須趕在事情暴露前去救她,不然的話,她會死的很慘。”管飯救人心切,說話間已經整理好自身的彈藥裝備,提起電磁槍就要往外走,卻被蝠糞一把攥住胳膊。
“不行!你要跟我們出城!”
察覺到蝠糞的態度有些奇怪,管飯挑了挑眉毛,疑惑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拐彎抹角確實不是食人族所擅長的事情,蝠糞咬了咬牙,那張幾乎是方形的臉上露出掙紮猶豫的神色,鬆開拽著管飯的手,最後還是低聲道“我……不能說,但是你還要留在城裡……,可能……,會死。”
“也隻是可能,行了,咱們城外見!”管飯咧著有些皴裂的嘴,不介意地笑了,少年鏖戰半夜布滿細小傷口的麵容此刻看起來頗有些灑脫,一時間竟然把蝠糞習慣性的碎嘴都堵在了嗓子裡,隻能眼睜睜看著管飯推開破爛的門板迎著呼嘯寒風與飄舞輕雪向外走去。瘦弱的身形哪怕有簡易動力裝甲包裹,他離去的背景也並不像英雄俠士,更像是一條明知道危險重重起碼也得咬下對手一口肉,卻連犬都稱不上的鬥狗。
“不論發生了什麼,儘量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