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燼複燃!
除了少許雜物垃圾以及棵生命頑強看不出種類的灌木,灰白相間的樓頂上再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管飯沒清理樓頂的積雪,隻是選了處比較隱蔽的位置將塑料布勉強鋪平後俯身趴下,重新擰好電磁步槍的加長槍管,略微調整好電磁步槍的輸出功率,然後打開瞄準鏡,將準星對準了分部上方待命的六艘飛艇!
確切說,是對準了穩定飛艇狀態的纜繩!
射擊碩大的艇身或者充氣囊自然更容易命中,但是電磁步槍發射的金屬彈丸穿透力太強,口徑相對碩大的氣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哪怕將氣囊掃出十幾個窟窿眼,想要讓飛艇撒氣墜落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射擊纜繩就不同了,隻要一條纜繩斷裂,依靠三條纜繩固定的飛艇便會立刻喪失穩定狀態,再加上凜冽寒風的推波助瀾,重新穩定飛艇勢必要花費一番功夫,如果幾艘飛艇的纜繩先後斷裂,到時候分部上空可有熱鬨看了,管飯也不愁沒機會潛入分部接白天養出來。
誠然,以管飯的槍法想要一槍命中隨著寒風微微搖曳的纜繩,無異於癡人說夢,如果他使用火藥類的槍支,或許開上十幾槍會蒙中一槍?問題是火藥槍清脆明亮的槍聲同樣會暴露管飯的位置,引來分部的遠射火力,都不用多,幾發迫擊炮彈或者從飛艇上直射一發火箭彈,便足以將管飯炸成漫天碎肉汙血,甚至連同小樓一起變成廢墟,然後迅速在寒冷刺骨地冬日裡凝結成一地黑紅相間地超寫實雕塑。
好在管飯使用的電磁步槍遠比火藥類槍支安靜的多,發射時的聲響被風聲遮蔽根本傳不出多遠,而且連發時的穩定性也比火藥類槍支強上太多,依靠簡易動力裝甲特有的外骨骼上肢,管飯有信心靠著電磁步槍的小功率密集連發提升命中率,在最短時間內依次問候六艘飛艇,製造自己救人所需要的混亂!
頂著略有些加大並且夾帶雪塵的寒風,管飯先瞄上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那艘飛艇,鐵灰色的纜繩在陰雲密布的背景下並不算明顯,即便瞄準鏡的倍數放到最大,看起來也不過有頭發絲粗細,穩住槍身,管飯打起了命中率與射速相對均衡的短點射,剛開始點射的節奏還不太好找,三兩發為一組打了有三十多發子彈,管飯終於找對了感覺,點射的節奏開始有了規律,那條看似頭發絲大小來回晃動的纜繩在管飯全神貫注地注視下似乎也變粗了少許。
終於,在打了五十多發子彈,管飯都開始有些心浮氣躁的時候,那條看似堅不可摧或者貌似一彈未挨的纜繩輕飄飄地斷成了兩截!
有了第一個戰果,管飯信心大增,立刻尋找新的目標,相比第一條纜繩耗費五十多發子彈,打出感覺後的管飯隻用了不到二十發子彈就獲得了第二個戰果!更妙的是兩艘飛艇在寒風呼嘯中同時進入了搖擺狀態,根本不給艇員重新固定纜繩的機會便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眼看著兩個龐然大物如同一對久彆重逢的情侶,互相擁抱恨不得立時將對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黝黑的氣囊被折斷的金屬骨架刺穿,不僅噴薄出肉眼可見的氣流,艇身還在氣流的推動下打著旋往地麵墜落,分部裡已經亂成一團,通過瞄準鏡可以清晰地看到起碼幾十個人在飛艇下徒勞地來回奔跑,估計是想辦法減緩飛艇下落,起碼不要砸中分部的水泥大樓,就連門口那倆守衛也是盯著天空,生怕掉落的飛艇砸在自己身上。
等等?!那個半大小子怎麼跑到守衛身邊去了?管飯本想繼續打斷一兩艘飛艇的纜繩,製造更大的混亂,卻發覺剛剛在二樓出現的半大小子在自己狙擊纜繩的短短幾分鐘內已經跑到守衛身邊不斷訴說著什麼,還用手指著自己所在的樓頂,明顯是在出賣自己!
滅口肯定是來不及了,兩名守衛連滾帶爬往圍牆後麵躲閃的動作說明他們意識到管飯既然能打斷飛艇纜繩,就能在第一時間狙殺射程內的任何目標,他倆報告上級派人圍剿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管飯咬緊牙關,重新瞄準第三艘飛艇,打算再取得一個戰果後立刻逃離小樓,結果剩餘四艘飛艇都已經解開了固定纜繩,正在緩慢地調頭爬升,看來已經沒有繼續狙擊的機會了。
心慈手軟報應快!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管飯都來不及跟那個半大小子生氣,轉念一想分部那邊派人圍攻小樓也正好能起到轉移注意力方便自己潛入的作用,他立刻起身打算撤離,卻忽然聽見半空中出現了一股莫名的嘯叫?!
炮擊?!
抓起電磁步槍,管飯雙腿略微下蹲,顧不得判斷方向便全力蹬地外躥,他剛剛跳離樓頂,人還在半空,炮彈便在尖銳的嘯叫聲中擊中了樓頂!
轟!
猛烈地爆炸製造了巨大的衝擊波,裹挾著大量的建築碎片四下激射!管飯在空中全力蜷縮身體,隻感覺後背好像被一柄巨錘砸中,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打橫飛出,隨著一大堆破磚爛瓦水泥塊砸在了距離小樓不遠處的雪地上!
要不是雪地厚實起了一定的緩衝作用,再加上管飯為了方便臥姿狙擊將臂盾掛在了後背,動力裝甲又給了管飯一定程度上的保護,總算是受傷不重,否則的話,他沒被炮擊破片當場打成一灘爛泥碎肉,骨斷筋折也是少不了的。
落地滾出去十幾米,電磁步槍也不知道甩到了什麼地方,管飯強忍渾身上下的劇痛,翻身站起打算先找步槍再尋個藏身地暫時隱蔽,結果他剛一起身,隻感覺東南西北變成了一個球,眼前事物全都從直線變成了曲線,胃裡好像突生了一隻手正在不斷揉捏他的嗓子眼,強烈的惡心伴著頭暈同時襲來,根本不給管飯任何調整的機會,重新跌坐回雪地的同時,胃液裹著消化殘餘物從他的口鼻裡噴薄而出,直接在雪地上畫了個不算規整帶著酸腐味的扇麵。
外傷不重,內傷不少。
天旋地轉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外傷倒是其次,撞傷與一定程度的輕微扭傷都可以借助動力裝甲來彌補,隻要管飯還能掌控四肢的肌肉,可以讓作戰服感應到肌肉電信號,操控裝甲帶動身體就不是問題。奈何劇烈爆炸對他的臟腑大腦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衝擊,尤其影響了身體的平衡性,動力裝甲再牛掰,也不能代替使用者操控身體重心,所以管飯再怎麼心急火燎想要逃命,卻隻能在地上儘量快速的爬動,希望在分部槍手找來之前,可以躲到個安全的地方儘快恢複平衡感。
遺憾的是,管飯爬出去差不多三四十米才發現自己眩暈中找錯了方向,非但沒有躲進後巷窄街,反而將自己送到了距離c公司分部不遠的岔路上,還沒等管飯重新調整路線,一隻沾滿雪泥汙漬的大腳已經狠狠地踩住了他的腦袋,讓管飯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你小子能耐啊,竟然沒死還搞出這麼大的陣仗,這下想死都難了,跟我回去吧!”
看來自己那點好運氣徹底用完了,如果跪地求饒的話,會不會留條命呢?
依稀分辨出王平那張冷漠臉,再瞧瞧王平身後,場麵十分混亂,似乎剩餘四艘飛艇也出了問題的c公司分部,管飯苦笑著搖了搖頭,放棄了求饒的想法,隨即閉上了眼,任由王平帶著倆分部的槍手將自己身上的動力裝甲拆卸下來,然後向拖死狗一樣在雪地上拖走,冰冷刺骨的積雪讓他失去裝甲保護的身體感受到了什麼叫疼到麻木,卻也讓管飯的眩暈感降低了少許。
來到分部門前,看著仍然癱軟的管飯,王平冷哼一聲,踹了管飯屁股一腳,不屑道“起來!”
睜開眼勉力從地上爬起,還沒等管飯站直身體,眩暈感再次襲來,他搖晃著又要栽倒,卻被王平一把拽住,冷笑聲在耳邊響起。
“裝死容易,想死更容易,我保證你活不到中午了,走吧!”
這麼點小插曲卻讓已經認命的管飯注意到門口的一具屍首。
那個少年的屍首。
少年手裡攥著塊石頭,臉上有個火藥槍崩出來的碩大傷口,頭下腳上歪倒在入口旁,熱騰騰的血液還在啵啵流淌,憤怒與驚恐的表情依稀殘留著,看來他是想用管飯的位置換取點獎賞,卻沒想到飛艇被襲損失慘重的各家高層乾脆下令直接炮轟了少年家人居住的三層小樓,驚怒之下的少年失去了理智,結果自然也就失去了性命。
換成孫狼做主,或許還會顧忌分部在鐵渣城基層民眾中的聲名,寧願麻煩些派人圍剿管飯,也省的市民恐慌背後傳播流言不利於分部與科考站爭奪鐵渣城的民心。這幫高層卻混不在意,他們成天飛來飛去高高在上,手裡掌握的武器可以輕易毀滅一個村莊,彆說民眾,就是孫狼這個級彆落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條走狗,下令炮轟一座可能住著民眾的三層民居對於高層來講,不過是碾死幾隻螞蟻罷了,根本不值一提。
既然這些高層從未把普通人當人,自己又被抓了,多半白天養也得死,左右都是死,怎麼著也不能讓他們好過!
揣著這樣的想法,管飯被帶到了一眾高層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