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燼複燃!
有老疤頭這個萬事通在,林海雪原的生活沒有想象中那麼艱難,除了油老鼠肉,在背陰的地方扒開雪層很容易找到苔蘚與地衣,運氣好的話還有可以食用的蘑菇,搭配油老鼠肉也算是營養均衡葷素齊全,吃到開春肯定沒問題。
短期內解決了食物來源,管飯一行五人仰仗著從鐵渣城帶出來的少許物資以及相對五人來講碩大無比的飛艇殘骸搭建了足夠結實的冰築帳篷,並且在短短幾天便在距離殘骸墜落地點不到兩公裡的一處緩坡上找到了相對可以長期居住的地方。
一如之前老疤頭的判斷,那裡確實有一片裸露的山石岩體,讓眾人喜出望外的是,那片緩坡不僅有山石岩體,岩體上還有一處舊時代的建築殘垣,雖說數十年的風化摧毀了房頂與大部分內牆外壁,但是遺留下來少部分地基與承重牆仍然可以讓五個人棲身其中並且非常輕鬆地搭建出足夠結實的住處,更重要的是,這座廢墟坐北朝南背山麵坡,東外牆不遠便是直上直下的懸崖,落差看著不高也得有十多米,多少算得上易守難攻,防禦油老鼠當然辦不到,憑借手頭的槍支彈藥再弄點磚頭瓦礫,抵擋七八個外聘槍手的圍攻應該不算困難。
“等疤爺與李哥的傷再好一好咱們就可以搬家了,現在唯一要解決的問題是飲水。”白天養歎了口氣,隨手緊了緊衣領,略有些青白的修長手指從脖頸間劃過,自帶著某種我見猶憐的特質。
哼,妖精。
某女在心底不屑地吐槽著,臉上卻皺起了足夠重視的眉頭,接話道“細濾器還能出多少水?”
“省著點喝,差不多夠咱們五個人十五天的用量,如果算上重複過濾的尿液,二十五天吧。”
二十五天看似還可以,但是絕對沒辦法撐到開春尋找地下水,看著帳篷外剛剛因為一場稀稀落落的小雪變成布滿淺灰色斑點的林海,姚慧心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在舊時代明明可以燒開飲用甚至直接往嘴裡塞的積雪,此刻卻成了眾人望而卻步的景色,要是因為無水可用最終渴死或毒死在這片荒野,那也太過淒慘了。如果沒有李敏碩與老疤頭拖累,仨人大可以帶著濾水器與物資試著往南走,最起碼可以找到海邊用海冰或者依靠飛艇上遺留的核聚變電池蒸餾海水維生,總比不知道成分可能有毒的雪水要穩妥的多。
其實姚慧心已經有了拋棄李敏碩的心思,隻不過她不確定自己提出這個建議後,那倆或者說那個明顯有些死腦筋,不知道為什麼處事原則更像舊時代人的速生試管人會不會因此拋下自己,再就是往南走說的容易,大雪覆地連舊時代的道路都找不到,一個不慎就是迷路荒野野獸圍攻屍骨無存的結局,對於一個已經接觸到這個時代最高品質生活的女人來講,多少還是不情願冒這個險。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這麼拖下去也是不成的,沒有安全的淡水,大家最終會抱團死在一起。
“這樣吧,這兩天管飯你練習一下滑雪,我抓緊做副滑雪板,咱們爭取讓你能保證天亮之後從帳篷出發,可以在中午之前登上周圍的製高點,瞭望四周情況,按照我的經驗,荒野上還是有人生存的,製高點起碼可以讓你眺望方圓十幾公裡,天氣好的話,加上望遠鏡甚至可以超過三十公裡,隻要能找到村莊就能找到可以飲用的淡水,到時候咱們手裡有槍還有核聚變電池,隻要對方不想魚死網破,多數時候還是可以接納咱們的。”
至於找到村莊以後的事情,老疤頭沒提,其餘四人也沒吭聲,白天養四下裡跟管飯嘀咕過,姚慧心與李敏碩隻要能回到市鎮,肯定想方設法聯係保安隊接他們回去,到時候這個外表嬌小的女人會不會狠下心來個恩將仇報,或者白天養乾脆來個先下手為強,誰都說不準,所以當下先湊合著求生,真要到了攤牌的時候,管飯必須多個心眼。
無論如何,有個計劃總比沒有強,商議完畢管飯按照老疤頭的要求去樹林裡選了棵粗細適當的樹,用臨時打造的斧頭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砍了下來,剁掉枝杈扛到帳篷邊已經是日上中天,正好吃個午飯慰勞下饑餓的胃腸,養足精神下午幫著老疤頭弄出一副滑雪板。
接過白天養遞來的烤油老鼠,管飯喝了口略有些苦澀味道的過濾水潤潤喉嚨,大口撕咬起老鼠肉,又抓起烤苔蘚啃了幾口,儘量用苔蘚的苦澀讓自己忽略鼠肉裡濃鬱的腥臭。與此同時,姚慧心也提著幾塊烤好的油老鼠與苔蘚乾來到帳篷邊的土坡上,這裡算是個比較好的瞭望點,管飯在樹林裡忙乎的時候,李敏碩便坐在此處望風,以免眾人遭到獸群或者彆的什麼東西的突襲。
在樹林裡乾體力活肯定辛苦,坐在高處吹風同樣不好受,好在李敏碩的脂肪層夠厚,哪怕連日來饑寒交迫也不過讓他從一個特彆肥碩的胖子變成了肥碩的胖子而已,見姚慧心送來午飯,眉眼被寒風吹出道道血痕的他晃悠著撐起上半身,也不說話,光看著姚慧心傻樂,半點高端技術人員的氣質都沒有。
隻能在心底吐槽哪怕這個死肥宅稍微瘦那麼十斤,自己沒準也咬咬牙跟他過日子,姚慧心表麵上多少還得裝出一副關心李敏碩的樣子,輕聲埋怨道“傻笑什麼,趕緊吃,涼了就更難吃了,還有,苔蘚乾不準剩,老疤……疤爺說了,光吃老鼠肉大便太乾,容易憋死。”
“嗯,嗯。”李敏碩抓起油老鼠肉就往嘴裡塞,一雙豆眼卻賊溜溜地在姚慧心身上巡視,心意昭然若揭。
非常自然地啐了一口唾沫之後,姚慧心輕啟朱唇說了句死相,正要用李敏碩受傷未愈做借口避免跟他親密接觸,話到嘴邊卻忽然噎住了。
李敏碩某蟲上腦還以為姚慧心默認,正想探手去摸對方,卻被姚慧心隨手拍開,緊接著抓起望遠鏡向李敏碩身側的山坡仔細觀瞧。
今天天氣晴朗,沒什麼風,稀稀落落聳立在山坡上的樹林自然也不會隨風微動,可是就在剛剛,靜止肅立的樹林中,某棵樹的樹冠輕微搖晃了少許,並且抖落了不少昨晚飄下的淡灰色浮雪,裸露出綠白相見的樹頂。
這麼明顯的異常,除非姚慧心瞎了才會看不到。
林子裡有鬼!
能讓樹木抖動,哪怕隻是棵小樹,那體積也不是油老鼠能比的!
李敏碩見姚慧心抓起望遠鏡,同樣回過神兒,正想開口問姚慧心看到了什麼,能成為副所長當機立斷是基本素質的女人已經跳上李敏碩靠坐的吊艙椅,兩手扶住椅背,一隻腳踩穩橫撐,另一隻腳狠狠踹向雪地!
吊艙椅頓時變成了簡易雪橇,帶著李敏碩與姚慧心向著吊艙帳篷緩慢滑行!
沒錯,以姚慧心的體力驅動李敏碩的體重,還是臨時充數的吊艙椅雪橇,能滑行已經算不錯了,見李敏碩還坐在那裡發呆,姚慧心乾脆一巴掌拍在死肥宅的後腦勺上,尖聲道“扯開嗓子喊啊,讓試管人趕緊戒備!”
“哦,喊,喊什麼?”李敏碩自認技術一流遇到緊要關頭卻不知所措,又挨了姚慧心一巴掌才算真正醒過神兒來,開始高聲吆喝讓管飯三人小心,好在這時候土坡角度增大,吊艙椅的速度終於開始增快,兩人衝到吊艙帳篷前堪堪停穩,管飯與白天養已經裝備齊整快步衝出帳篷,就連老疤頭都提著步槍躲進了距離帳篷不遠處的飛艇殘骸裡伺機而動。
“那邊!樹林有動靜!”姚慧心快速說明情況指出方位,同時將李敏碩從椅子上扶起來往帳篷後麵躲去,倒不是她有意當縮頭烏龜,實在是她與李敏碩搞技術玩權術擅長,做實驗殺人不眨眼,舞刀弄槍隻能勉強算是會用,遠遠談不上精通,不給管飯三人添亂就不錯了。
按照老疤頭早已經做好的安排各自進入戰鬥位置,三人屏氣凝神等待著可能出現的野獸或人,姚慧心看到異常的位置距離吊艙帳篷至多三四百米,所以三人並沒有等候多長時間,稀疏地林木中已經出現了人影。
隻有一個人。
無需舉起望遠鏡,管飯已經能分辨出正在向自己這邊靠近的人身量似乎不高,很瘦弱,看步伐十分踉蹌,渾身上下沾滿了冰雪幾乎成了個雪人,等到這人逐漸靠近,管飯可以確定,對方是個半大少年,而且沒穿什麼禦寒的衣服,自然也不用擔心對方在身上捆紮炸藥充當活動炸彈。
對於荒民將自家孩子綁上炸彈突襲食人族那幫小姑娘的過往,管飯自然是記憶猶新。
看著少年已經青紫多半凍廢了的雙腿以及愈加緩慢的步頻,管飯心中不由地歎了口氣,先不管這個少年到底為什麼淪落到如此境地,以眾人從飛艇殘骸裡搜集到的物資至多能保住少年的命,那雙腿多半是保不住了。
“不要迎出去,這孩子活不了多久了。”老疤頭壓低的聲音自管飯分後傳來。
管飯沒有回應,隻是反手做了個放心的手勢,表示自己沒那麼衝動,隻是沒明白為什麼老疤頭篤定少年活不了多久。
“他穿的太少,呼吸太過急促,看樣子肺已經凍炸了。”
凍炸了?什麼意思?管飯心中疑惑,隨即,老叔的解釋在他的腦海浮現了出來。
‘體溫迅速降低的同時,劇烈運動導致肺裡大量交換低溫空氣,會造成肺細胞的細胞液結晶,進而撐破細胞壁,毛細血管因為低溫凝結導致破裂出血,最終導致肺部大出血,讓人窒息死亡,老疤頭大概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