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燼複燃!
眼見溫泉穀在望,管飯的腦海裡仍然有些混亂。
不是形容上的混亂,是真正意義上的混亂,偏偏管飯還不能完全無視,好在他無需駕馭血鹿,隻需要坐在雪橇上當個乘客,這才沒有讓旁人發現異常。
‘你媳婦說的沒錯,人生一世,留個後總算沒白來一遭。’
‘嘿嘿,老叔,你這話我不愛聽,太古舊了吧?沒留種就算白來?要我說這破爛世道沒什麼好留戀的,留種就是留個牽掛,沒準哪天為了個小屁孩就把命賠進去了,還不如獨身一人輕輕鬆鬆比較好。’
彆的事情管飯大可以屏蔽這二位,讓他倆在實驗室自娛自樂去,但是留後代這件事三個人格誰都躲不開,畢竟身體隻有一個,dna隻有一套,所以管飯即便被兩個人格吵的頭大,卻也隻能耐著性子聽著,希望這二位能夠達成共識。
至於管飯自己對留種這件事的態度比較中立,有,肯定是個牽掛,卻也是自己短暫生命力難得的經曆,沒有,也無所謂,畢竟自己的基因經過改造,多半還不是什麼太好的改造,留個後代福禍難料甚至可以說禍患要大一些,對尚未出生的小生命來講並不公平。
但是,拒絕白天養的話,管飯又有些為難,其實他知道白天養為什麼想要孩子卻又授意冰紅茶來做母親,即使拿白漂亮當擋箭牌,歸根結底,家族遺傳的精神病才是真正的原因,白天養顯然不想讓自己,或者說寄托了她母性情感的孩子在某個年齡段便開始受到精神病的困擾。
‘行了,要不咱倆彆吵了,乾脆拋硬幣吧。’
老叔的話又將管飯的思緒拉進了實驗室。
‘拋硬幣?’
‘是啊,拋硬幣說白了就是聽天由命將一切交給概率,咱倆吵不出結果,不如讓管飯拋個硬幣,如何?’
‘原則上我同意你的說法,哼哼,隻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
‘什麼?’
‘硬幣是什麼?哪裡能找到?’
‘……這個……’
算了,管飯算是看出來了,這倆家夥正事兒固然靠譜,稍微不算正經事的事情上,多半是靠不住,不過話說回來,老叔說的那個硬幣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丟出去就能幫忙做決定?
“我們到了。”土球子略有些喘息的話語讓管飯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現實之中。
深冬的林海與燥熱的荒原完全是兩個世界,林木滿山視野中全是茫茫一片,相比一望無際隨便爬個樓頂都可以看出去很遠,讓人容易心生衝動戾氣的荒涼原野,充滿各種淡色積雪的林野看似廣袤,實際視野絕沒有想象中那麼大,除非你能夠爬到高度足夠並且四下沒有林木遮蔽的山頂,否則身處樹林之中,抬頭隻能瞧見小小天空與高聳樹木,絕對會給人淡淡的壓抑焦慮與不安全感。畢竟,隨便踩進個雪窩子,都可能被積雪所吞噬,走在林間也可能被那些無法冬眠食物短缺導致饑餓瘋狂的荒獸偷襲,彆的不提,剛剛翻過山坡的時候,遠遠望去還發現有野狗群跟在車隊附近,隻是礙於車隊人多勢眾才沒有嘗試攻擊。
“少爺,當初我就是從這裡眺望溫泉穀的,死去的老頭提過,從旁邊這塊紅棕色的立麵山石再往前走,下兩道山坡轉過一道石梁能看見不斷蒸騰的白霧,順著冒白霧的溪水逆行,就能到溫泉穀的穀口,不過這段路上就要小心鬼貓群的偷襲,這幫鬼東西速度非常快,據說還能上樹不落地,就那麼在樹之間蹦來蹦去,等你察覺有一陣風從身邊刮過,才能感覺到鬼貓在你身上抓破的傷口。”
已經跟老疤頭詳細討論過,管飯也考慮到了李敏碩的分析,鬼貓這種荒獸肯定來自野貓變異,雖說不知道轉基因病毒到底給野貓身上融合那些生物的基因片段,不過從經驗與學術兩個角度推斷,這種生物的利用價值並不高。
如果是犬科,或許可以嘗試馴養,作為看家護院的工具,貓科麼……舊時代有句話總結的很精辟,無論你是什麼樣子,它都看不起你,和平年代或許可以作為寵物或者幫忙抓抓老鼠,這年頭油老鼠肉都是硬通貨,養隻貓專門抓老鼠吃?除非是李敏碩姚慧心這種不差錢的層級,哪怕是白天養管理千多人的商會都不敢如此鋪張浪費。
所以管飯沒有捕殺鬼貓的興趣,他更想知道,溫泉穀四周有沒有可以挖掘的舊時代遺跡。
瞧了瞧作為路標的立麵岩,老疤頭環視四周,沉聲道“管飯,你眼神好,帶著望遠鏡從後麵看看能不能爬到石頭上邊,記得用羊角錘,保險。”
管飯知道老疤頭這麼安排肯定有目的,沒多問,從爬犁上翻出充當冰鎬的羊角錘,繞到岩石側後,選了個比較好攀爬的角度,手足並用沒費太大力氣便爬到了岩石上麵,其實從這個高度除了山風呼嘯之外也看不到太多東西,或者說管飯不知道老疤頭讓他看什麼。
“你仔細瞧瞧,除了穀口那邊,有沒有能繞過山穀的路線?”
按照老疤頭的吩咐,管飯捋著山脈走勢仔細觀瞧,在稀疏白霧的籠罩下,溫泉穀東南出口外不遠,有處崩塌的山崖邊可以攀爬,看坡度不大,血鹿爬犁多半也能上去,隻是不知道翻過山崖後是什麼樣子,但是從距離推算,翻過山崖應該就能繞過大半溫泉穀了。
爬下石頭將情況對老疤頭描述完,順帶在地上畫了個草圖,老爺子皺著眉頭盤算了小會兒,頗有些躊躇地說道“除非這個溫泉穀是舊時代破滅之後氣候劇烈變化弄出來的,按道理,在舊時代是不會放棄這麼豐富的溫泉資源,肯定會開發成山村之類的地方吸引人過去休息什麼的,我以前也聽人說過,像這種休假的地方肯定有廚房,裡麵的金屬工具很多,運氣好弄到幾個不鏽鋼的物件就能發筆小財,所以我想去溫泉穀另一邊看看,因為沒人會在溫泉下遊弄休息屋什麼的。”
“為什麼沒人會在溫泉下遊建房子?”
對於柳根的白癡問題老疤頭倒是沒生氣,這些山民肯定不知道聞起來味道古怪的溫泉在舊時代都用來泡澡的,不過他也沒閒心解釋太多,隻說舊時代的人不喜歡,柳根不好刨根問底。
考慮到鬼貓始終是個威脅,大張旗鼓地從溫泉穀附近通過容易打草驚蛇,管飯安排老疤頭與其他山民守著血鹿與爬犁,他自己帶著柳根踩上滑雪板滑向山穀,本來老疤頭想要跟管飯一起行動,隻是他現在手臂殘疾,在練會單板滑雪之前,隻能老老實實守著爬犁。
隻要地形合適,滑雪的速度比雪原跋涉快多了,管飯與柳根沒用多長時間便滑到了山崖旁,將滑雪板背好,柳根前麵探路,管飯端著步槍一步一個腳印跟在柳根身後,中途腳滑了兩次,好在有驚無險,而且山崖邊的緩坡比預想的要寬不少,爬到山崖上方的樹林裡並沒有耗費太多精力。
樹林不算茂密,砍掉少量灌木後很容易在其中穿行,但是管飯並沒有掉以輕心,這裡已經屬於鬼貓群的活動範圍,所以他稍微調動了一點腎上腺素,用來提升感官的敏銳程度,就連腦子裡那倆還在為要不要孩子吵架的人格也都屏氣凝神觀察著大屏幕上的畫麵,儘量替管飯找出可能被忽略的細節。
山崖不大,兩人一前一後大概走了不到百米便來到了山崖的另一邊,站在一棵不知為何通體藍綠色的大樹前麵,視野又有不同,從這裡可以俯瞰大半個溫泉山穀,那些生長在山穀內外的植物上凝結出層層疊疊的冰掛,折射著正午的陽光,看上去流光溢彩繽紛奪目,在搭配上潺潺流水與彌漫四溢的蒸騰白霧,說這裡是人間仙境也不為過,即便是老叔這樣的學究都沒辦法用語言來詳儘描繪這種與大破滅時代風格迥然不同的自然美景,更彆說柳根這樣的山民了,除了張大嘴發出無意識地啊啊聲之外,根本做不出其他反應。
舉起望遠鏡四下掃看,都無需管飯特意尋找,山穀儘頭出現了疑似人工建築的痕跡,雖說積雪將這些小‘山包’牢牢蓋住,單看外表似乎沒有任何異常,但是誰見過彼此間距分毫不差,連高矮大小都差不多的小山包?
“總算沒白來。”管飯抬頭看看天,時間還夠他們召集人手去人工建築那裡探尋一二,他拍了拍柳根的肩膀,繼續道“走吧,回去叫人過來,咱們這趟多半有收獲了。”
柳根本來學著管飯的樣子,也舉起望遠鏡四下探瞧,可惜他沒有管飯的腦子,自然是什麼都看不出來,見管飯有了收獲,悻悻地收起望遠鏡,恭維道“少爺,還是你厲害。”
話音未落,管飯突然擰身揮手!
柳根眼見管飯的手向自己脖子抓來,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他的反應速度怎麼可能比得上已經開起了興奮模式的管飯?
吖咦~~~~~!
如同金屬刮擦的尖銳叫聲在柳根耳邊響起,駭的柳根猛地向側方躥了一大步,趔趔趄趄差點摔了個四腳朝天,本來挎在肩膀上的火槍第一時間抓在手中對準剛剛發出聲音的方向!
此時的管飯已經抬起另一隻手,兩手同時用力,勉強攥住了剛剛從樹上躥下企圖偷襲柳根的小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