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雖說或多或少受到年前蘭慶案的影響,但畢竟山高水遠,即便是影響也很有限。
每個月的邸報裡,也再沒有蘭慶案的消息。
這兩個月裡,每個月林莧都能正常收到京城長姐和長兄的來信,裡裡外外並無什麼不妥,是以王氏也不再緊繃著自己的神經。
真正叫她著惱的是女兒的說話問題。
這一陣子林錦餘還是緊咬牙關,死活不吭氣。
林錦餘身邊沒有可以用來作為對照的古代三歲孩子;從前親戚家的三歲孩子說的幼稚喘氣話和奇思妙語,她也根本學不來,太難了。
無論如何,夫妻二人打算年後上京述職時帶著女兒,讓京中名醫給瞧一瞧。
然計劃趕不上變化,正月初六林莧就接到長兄突然來的一封信。
信中隻說了林莧長兄過年拜見了皇後娘娘。
娘娘暗示他年後可能會被外放至雍州,就職西北五州督學,並妻女留於京中不必受顛簸之苦。
林莧將信遞給王氏。
王氏看了兩遍,沉吟片刻道,“大伯……這是拜相之兆?”
在床榻上陪弟弟林敏玩九連鎖的林錦餘看到那封信,趁著父母都在說話,悄悄翻下榻湊到跟前。
奶娘朱氏雖然在屋裡侍候,卻不能擅自行動。
隻能眼睜睜看著小姐湊到大人懷裡,然後從夫人手裡抽出信箋,有模有樣的認真研讀了起來。
王氏又道,“蘭慶案時二王監國——”
林莧搖搖頭打斷她的說,“不好說。先前的家信比這早來一旬,裡麵一點征兆也沒有,娘娘那封家信也是,並無提及此事。可見是,陛下臨時起意。”
說畢把女兒抱上膝蓋,餘光在女兒手裡掃了一下,很是驚訝了一番,“嗬,我們錦餘兒會看信了?!”
王氏這才發現自己手裡的信,不知什麼時候被女兒拿走了,好笑道,“從武陵來這裡,陸陸續續她也學了幾個字。也就是生了病你心疼她不叫她讀書傷神,不然早開蒙許久了。”
林錦餘抬頭望著母親點頭甜笑。
“這倒是,我當年三歲就被姐姐捉著開始讀書了。”
林莧撫掌道,“我看大哥這信是想告訴我,年後我上京述職,恐怕就要留在京中。到時我得請姐姐親自給咱們錦餘兒找一位名師才好。”
王氏指了指榻上一個人玩九連鎖的林敏道,“他呢?”
“自然是我親自開蒙,誰跟我搶?!”
……
正月十五百官開印,林莧和周大人一同商議了今年入京述職的幾件大事,並一一做了陳條保證萬無一失。
十日後,京中慣例的邸報送到雲州府。
連同一起來的,還有宣旨大臣
雲州太守周顯坤今年不必述職、俟新任刺史完成春耕;
原雲州刺史林莧因去歲漕運賞罰之功受到嘉獎,完成職務交接後入京授予新職蘭台寺令;特恩賜宣平坊一宅,以便妻女入京相隨。
接旨之後消息很快就傳開。
這蘭台寺令一職曆來都是名望聲譽資曆俱有之人才能勝任,因此林莧此番應當是錦衣入京,一掃前些日子的不順。
不少同僚都來道賀,林莧連日宴請幾乎連家門都進不了。
外麵的事情都好說,內宅於王氏來說,此番上京恐怕就不再回來雲州了,勢必要做一番大刀闊斧的裁減整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