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整。
白色的怪盜從鐘樓上一躍而下,如同感受墜入深淵的痛苦那般,直到最後一刻才打開滑翔翼,又狼狽地把自己摔了個鼻青臉腫。
他沒再停留,而是將寶石連帶著手機,狠狠地丟了出去。
飯飯將手從鼠標上挪開,拽住紙巾,她沒有哭出來,隻是嗓子不由自主地發緊。
“這……是遺憾啊。”半晌,她輕輕地道,“如果萩原和鬆田代表著逃避的過去,那麼柯南和快鬥代表著就是進行中的遺憾。”
[我明白。平時一直被當作救世主的江戶川柯南,卻在這種情況下束手無策;平日裡表演者完美魔術,從不傷亡的黑羽快鬥,卻在今夜麵對著救命恩人的死亡。
對於他們兩人來說,這是一頓來自現實的毒打,把他們從天之驕子的夢中打醒]
[嗚嗚嗚我哭傻了,我驕傲的小偵探和怪盜啊,他們還是個孩子……還沒有成年]
[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麼殘酷,少年漫隻是把殘酷的那一麵隱藏了而已]
[怪盜基德拋出的不是寶石,而是自己的驕傲]
飯飯本來沒哭,但看到彈幕裡的刷屏解讀,反倒有些繃不住了,她沙啞著嗓子道“去他媽的狗屎現實!”
“我愛的少年,應該永遠驕傲下去才對……”
她有些顫抖地道“神穀哲也,讓神穀哲也活著吧,我再也不說番外小刀不好了!!”
[這種可怕的如願以償,還是永遠不要出現得好tat我寧可看哲也輪椅日常]
[今天也是飯飯的敗北,果然老賊狠啊]
再下麵反倒沒有大幅度描寫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這對幼馴染的狀況,隻是兩人在漫畫上表現出來的平靜,都讓人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降穀零有條不紊地安排著葬禮的流程,準備著名單,還要去忙公安的事情,雖然失眠有些嚴重,但情緒看上去很穩定。
諸伏景光雖一開始比較激動,但後來也漸漸安靜了下來,甚至開始自娛自樂地玩從神穀哲也那找來的遊戲機。
飯飯一臉翻了好多頁都是如此,就好像前麵的刀突然舉起,到後麵又輕輕放下。
她抿了抿唇“我怎麼覺得哪裡不對呢?”
[我也覺得不對,老賊怎麼可能刀著刀著就停了,這不合理]
[zero那麼平靜我還能理解,但hiro這麼冷靜我就不理解了啊!他是唯一一個跟哲也有強烈羈絆,並且哲也親口承認在意的人了吧?]
[講真開始要死要活後來平穩,其實也代表著接受了現實吧,景光其實還是很冷靜的一個人]
[但是他沒事玩什麼遊戲機,這樣讓我看著很慌哎!]
飯飯掃了眼彈幕,解釋道“前麵有介紹過啊,景光的遊戲天賦很強,哲也……霧嶼在安全屋的時候經常拉著他一起打遊戲的,他可能是在這樣緬懷哲也吧。”
[主播說的有理]
“不過還有一點很奇怪,景光竟然拒絕了親自收斂哲也的骨灰,看樣子他們關係沒有表麵那麼好?”
[飯飯你怎麼做到那麼平淡地說出骨灰兩個字的,我打字的時候手都在抖qaq]
[我覺得肯定有問題啊……不過如果景光能走出來的話,這勉強還算是個he吧,老賊最後做人防止被我們打死也正常]
飯飯招呼道“還是繼續往下看吧。”
下麵便是葬禮那天了。
每次悲傷的日子都會下雨,眾人已經習慣,但這種綿綿細雨有時比傾盆大雨更顯得痛苦。
連疼痛都直接隨著雨絲滲到骨縫裡,帶著寒冷的味道,瘋狂地拉扯著心臟。
降穀零在與自己眼前的幻象搏鬥,明明懷裡捧著的就是麵前這人的骨灰盒,但他卻依舊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又一次坐在車上揮出手,手臂敲打在車窗上發出“啪”的清脆聲音。
在前麵開車的風見裕也驚恐地回過頭,卻隻能見有著紫灰色眼睛的年輕長官朝他微笑。
“風見,你聽剛才那聲音,像是鞭子揮動的聲音嗎?”
風見裕也咽了咽口水“降穀先生……我覺得您還是在葬禮結束後去找心理醫生看看吧,這樣真的影響生活了。”
“我覺得我很好。”
降穀零用滿是傷痕的手摩挲著骨灰盒,這盒子裡的已經超過了一般的重量,安格斯和泥土都將陪著神穀哲也一起躺在六尺之下。
而有朝一日,他也會下去,見到幾人。
也不知那時,還有沒有可能把神穀哲也從安格斯手中搶回來。
至於在這之前,降穀零似乎也隻能通過眼前的幻覺來記憶神穀哲也的模樣。
“畢竟那個家夥……連張照片都不願意給我們留下啊。”
輕輕地歎息回蕩在車內,也涼了風見裕也的心。
他此時無比希望著長官的長官,黑田兵衛能過來把降穀零給叫醒。
葬禮現場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fbi、公安、宮野誌保姐妹、工藤新一和毛利蘭、降穀零的同期。
諸伏景光和諸伏高明靜靜地站在雨中,前者手中鮮豔的百日草成了這片天地的唯一亮色。
降穀零接受了伊達航和娜塔莉兩人的擁抱,但懷中依舊透著冰冷。
最後,無言的葬禮在陰雨綿綿中進行,空白的墳塋隻留下簡單的名字和鮮花。
沒有收到邀請的怪盜終究沒有上去觸諸伏景光的黴頭,而是穿著江古田高中的校服,在墓園的門口處放下了一株代表悼念的白菊。
昔日裡話題不斷的四人落得滿身疲憊,連問候都顯得如此疲乏,最後在蒼茫一片的遠景中,一直沉默的諸伏景光終於抬起了頭。
“波本。”
兩個大字自成一頁,印在最尾頁。
一時間,彈幕也安靜了,飯飯也不動彈了,如同被點了時停一般,所有人都盯著“波本”那兩個字發呆。
在組織覆滅後,所有的酒名都已經成了過去式,又或者說,所有的紅方都主動戒了酒。
這時突然見到這個代號,竟然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過了近半分鐘,第一條評論才姍姍來臨,帶著不可置信和恍惚。
[波本……]
[波,波本……]
[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麼?!景光叫透子叫波本?在墓園?在所有的同伴麵前?!]
[啊啊啊!諸伏景光你瘋了嗎?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百加得嗚嗚嗚,我的忠犬,我的忠犬你就這麼跟著哲也一起躺了?]
[放屁不是你的是哲也的嗚嗚嗚]
[我真的……(哽住)這已經不是刀了吧?我覺得這是老賊破次元在砍我]
[我沒看懂什麼意思,這是景光記憶回檔到自己是蘇格蘭的時候了嗎?所以說才叫幼馴染的代號?]
飯飯給彈幕開了一鍵禁言,疲憊地道“你們冷靜一點啊,等下我直播間又卡死了!”
她喃喃道“這刀我是沒想到的,老賊你狠,你真的很狠……”
“前麵的劇情有講,我就說景光的情緒不對啊,又在鹹粥裡放糖,又玩遊戲,又說要把悲傷過度長出來的白發徹底染白……”飯飯嘀咕著,“蒲公英代表著新生,誰的新生?”
“神穀哲也啊!”她一拍桌子,“諸伏景光這家夥……”
主播的語氣有些哽咽,似乎是帶著難以理解的不可置信,她慢吞吞地吐出後半句“他怎麼就想變成哲也呢?”
“這是不可能的啊……”
[我要哭炸了嗚嗚嗚,怎麼會這樣,景光這是徹底瘋了,比看到幻象還嚴重啊,他直接改變了人格認知……]
[我好像也能理解,畢竟就他跟神穀哲也認識最多,生活在一起最久,幽靈船是他提議去的,交換也是他被換回來。
但是哪怕是到最後,所有人也慶幸著“諸伏景光”是活著的。
而對於景光來說,他這條命就是哲也給的,應該活下來的人不是他……
所有人都在告訴他要走出這段陰影,也代表著在所有人心中,他依舊是比神穀哲也重要。
可是諸伏景光不這麼絕對,對他覺得,前輩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想讓人忘記他,也不想讓自己忘記他,於是——
諸伏景光成為了利口酒。]
[透子就更不用說了,他是唯一一個對神穀哲也下手的紅方,連呼吸都殘留著那兩天兩夜的審訊室的血腥味]
[我有點怕誌保變成組織第二啊,她該不會是想複活哲也吧?彆啊!!!這搞下去真的要出第二部了!boss還是宮野誌保的這種]
[這,這……(神情恍惚)]
[我勒個去啊這他媽be的離譜……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恐怖的結局]
[嗚嗚嗚嗚]
[我的枕頭現在已經拿出去晾了,我媽還以為我尿床又打了我一頓嗚哇哇哇]
飯飯緩緩吐出一口氣“我錯了老賊,你行,你真的很行。”
“不就是因為我們抱怨日常還有刀嗎?至於來整個這麼恐怖的嗎?”主播簡直想當場跪下,“我現在就去刷哲也好吧,他瘸著真是太好了!”
[我已經變成了鈕鈷祿砧板,我不信有比這個更刀的結局了(奄奄一息)]
[謝謝哲也還瘸著,不然我真的當場哭死在論壇裡]
“什麼東西!”神穀哲也看著論壇,在心底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老賊你腦子壞掉了吧?”
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g
他死遁一下紅方至於那麼離譜嗎?啊?
你死之後我成為你
如影隨形的幻象
永生不滅的追逐
神穀哲也“……”豎中指。
他才懶得管這些見鬼的if不if,他現在好好地躺平就足夠了,哪裡需要未來的投影在這嘰嘰歪歪。
而且!憑什麼百加得也跟著死啊?那家夥不是在德國基建嗎!
論壇難得回答了他這個疑問您當時在德國處理文件是交給誰的呢?
神穀哲也理直氣壯“五號啊,神穀五號那麼好用當然是他。”
百加得過去後第一眼見的是誰呢?
鹹魚沉默。
以他的性格,想必會直接回米花,然後見到紅方,然後到雙子大廈下方……
論壇慢悠悠地說著。
神穀哲也“……你閉嘴吧!”
論壇補了句刀不要慌,那種情況下您還有一個沙漏可以使用,百加得不會死掉。
神穀哲也“嗬”了一聲。
詭計多端的論壇,不就是想回收道具嗎?
白發鹹魚突然伸出手,掐住旁邊正在幫他抽卡的若竹直樹的臉頰,黑發男人有些茫然地抬頭,含糊地道“前輩,腫麼啦?”
“沒什麼。”神穀哲也深沉地道,“以後好好活著,在我身邊,幫我抽個雙黃出來,懂?”
若竹直樹“昂!”
雖然不知道前輩突然說這個乾什麼,但是他隻要聽話就完事了吧?
越來越幼稚的男人低頭看了下遊戲界麵,露出了超級快樂的邀功笑容,他將手機舉到坐在輪椅上的神穀哲也麵前。
“前輩,你看!!”若竹直樹超大聲地道,“不愧是前輩你的祝福,我一下子就抽到,ssr了,兩個!”
神穀·非酋·哲也“……好哦。”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自己的賬號,但還是好酸。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