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你且進去忙吧。”
隨後對女子再一揖而下道“來著皆客,邊陲粗鄙之地,小乙不習教養,請姑娘見諒則個,如姑娘不嫌,二樓有雅座,姑娘可否移步。”
說完向女子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見這茶館主人禮儀周全,態度溫和,女子這才止住慍意,盈盈說道
“方才聽小二哥喚您為先生,觀您談吐,想必為讀書人,倒是小女子唐突了。
隻是與同伴趕路到此地,同伴去置辦一些貨物,相約在此間茶樓相聚,小二哥說沒了座位,不免有些著急,言語冒犯處,請先生勿怪。”
說完微微伏身,做了一個萬福。
“姑娘言重了,請隨我來。”
樗裡驊忙引女子上到二樓在自己的位置落座。
隨後,他又喚來小乙吩咐添置茶食小果,又叮囑如姑娘同伴來見,直接引到二樓便是。
小乙道一身“喏”,趕忙去準備了。
樗裡驊這才對那姑娘道
“姑娘可在此吃茶賞景,如需鄙人之處,請喚我即可。”說完就要離開。
那女子連忙起身說道“先生且慢,夥伴置貨且需一段時辰,小女子觀二樓雅間也是客滿,若沒猜錯,此間雅閣為先生自用之所,小女子惶恐,請先生一同安座。”
樗裡驊笑道“姑娘聰慧,鄙人再推辭也不妥,就卻之不恭了。”
隨與女子相對坐下後,樗裡驊又說道
“聽姑娘口音非我北國人且禮儀周全,敢問姑娘來自何方?”
女子笑答“小女子本家姓羋,楚國人,世為商賈,此間來秦國進一些皮毛革衣,不想與先生相遇,小女子幸甚。”
樗裡驊肅然起敬道
“羋姑娘年紀輕輕就能不遠千裡來秦經商,真是出乎意料,楚國來此千裡之遙,實難想象路途之險,且楚國與蜀國連年交戰,路上亦不太平,鄙人佩服的緊,姑娘辛苦了。”
女子見這年輕掌櫃說話文鄒鄒的甚是有趣,就掩口笑道
“跨地經商,互通有無,此乃楚國立國之本,楚國糧米充盈,運往秦國助其抵禦西戎為天下蒼生保太平,五百年來皆如此,秦國不保則天下不保,何談辛苦。
且商人重利,運糧來此,販貨而返,本就一本萬利,再談辛苦就羞煞小女子了。”
樗裡驊並不知道對麵女子的心思,聞言笑笑忙道
“倒是鄙人俗套了,羋姑娘請用茶。”
說罷為女子斟滿了一杯茶水。
“邊境之地,無好茶,有好酒,這茶也是楚國產的,羋姑娘莫見笑,不敢說品,解渴而已。”
“先生說笑了,小女子謝過。”
與這女子相談數句後,樗裡驊心裡就生出了些疑惑,看這姓羋的姑娘年紀不過二八,但談吐言行卻不像行商之人,倒是出自貴族名門。
但觀女子麵容,麵黑膚糙,雖不能說醜陋,但也絕非美色,且身材臃腫,卻又像行商流賈之人,但隱約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氣魄,特彆是說出“秦國不保則天下不保”這句話時,倒似是一名心憂天下的貴族。
想到這裡,樗裡驊不禁有些失笑,人家隻不過是路過此處喝一口茶水等人而已,自己想那麼多做什麼。
可回想起自己十六歲時,何嘗不是像這位姑娘一般的樣子,心憂天下,躊躇滿誌,每天想的都是“悲風持仗二尺劍,批甲著戟禦馬奔。戎狄叩關胡歌裡,出師斬首三萬級。”
人家十六行商天下,自己二十多歲,卻連原州府都沒出去過,想來真是慚愧至極。
“先生”?
見樗裡驊正發著呆,女子突然發問
“先生在想什麼?”
“啊,讓姑娘見笑了,隻是見姑娘年紀輕輕就能行萬裡路,領略這大好河山,讓我好生羨慕。可是…”
說到此處樗裡驊搖搖頭突然不再說話,顯然是想到了心中不甘之處引發了遐想。
女子見樗裡驊不願言語,微微一笑也向窗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