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忠道“某自會阻其北歸。不知統製麾下兵馬,可願助某一臂之力?”
韓世忠之所以願意跟李慢侯見麵,還是因為他手下兵力不足,他很希望張俊、劉光世的部隊能從南方夾攻,可是朝廷裡那些文官不願意,隻讓劉光世和張俊遠遠跟著金兵,讓這些金兵帶著掠奪江南富庶之地的財富,安全回去,他們跟在後麵接收城池,有可能互相吹捧收複失地。這讓韓世忠很無奈,可他兵力確實有限,是收攏的潰兵,大部分都是水匪張遇的部下,張遇已經在沐陽戰死,這些人雖然是流寇出身,但以前縱橫千裡長江,很擅長水戰。否則韓世忠也不可能突然之間擁有水戰能力,他畢竟是騎兵出身。
李慢侯道“當然願與少保合力!瓜州一萬水軍,楊子橋三千精兵,都可歸少保調度!”
韓世忠的指揮能力,李慢侯是放心的,他手下的戰鬥能力,他也是放心的,將部隊交給韓世忠指揮,很可能比他自己親自指揮更能發揮出戰鬥力來。
但韓世忠還是不放心“不知統製說話可算數?這一萬三千兵馬,可是統製部曲?”
李慢侯更加疑惑了,韓世忠怎麼會懷疑他說話不算話。
有些惱火“少保這是什麼話!我說調與你就調與你,都是為國效力,莫非少保疑我?”
韓世忠連連擺手“豈敢豈敢。統製去歲帶大軍阻金兵與維揚,此事大江南北儘知。統製麾下兵精馬壯,可與金人悍卒死鬥,大江南北亦儘知。隻是驕兵悍將,統製能否如臂指使,關乎勝敗!”
揚州護軍在江南巡演鬨的動靜太大,確實已經傳遍了長江南北,韓世忠聽說過不足為奇,沒想到這還打響了揚州軍隊的名氣,倒是意料之外的收獲。
李慢侯認真說道“少保放心,在下麾下,儘能如臂指使,軍令之下,有進無退。少保之令亦然,少保可當親兵精卒來用!”
李慢侯很有信心,他這些跟女真契丹俘虜演練了快一年的精銳部隊,絕不會比韓世忠這些西軍將領的親兵差勁。
韓世忠笑道“如此甚好!想來傳聞有誤,李統製如此好漢,怎會受製於部屬!”
韓世忠是看著梁紅玉說的,梁紅玉也點點頭。
李慢侯疑惑,今天跟這兩人會麵,他一直都抱著對英雄崇敬的心,甚至還有些忐忑,可這二人似乎一直對他不太尊敬,言語中多有輕視口氣,他本著合作第一的態度忍了,現在又說什麼受製於部屬,看來是有誤會啊。
李慢侯問道“二位可是聽到過什麼謠言?”
梁紅玉點頭“聽聞統製常備軍中悍卒杖責,想來不是真的!”
李慢侯點頭“這確實是真的!”
韓世忠和梁紅玉同時啊了一聲,原來傳聞是真的,而且當事人還如此鎮定的承認了。這種事就算是真的,不是也該隱瞞,傳出去不嫌丟人啊?
李曼會解釋道“我軍中軍紀嚴格,即便是我,觸犯軍紀也不能例外,都需要責罰。”
韓世忠點頭“原來如此。可傳言,統製麾下多有西軍將官,桀驁不馴,跋扈難製,且有叛亂先例,多是他們責打統製。皆言,統製大局為重,隱忍求全。”
原來是這樣,名聲不好的西軍敗壞了李慢侯的名聲,讓外人以為他根本控製不住手下軍隊,而且是陳通、徐明這兩個有叛亂前科的西軍叛將,更讓人懷疑李慢侯根本約束不了。也可以理解,畢竟公主護軍這種部隊,一聽就不能打。慣例都是一些權貴子弟膏粱之徒充任,連趙構的武直都是些最不能打的家夥,一個公主的護衛能打什麼仗?彆說韓世忠這麼想了,所有人都這麼想。
李慢侯十分尷尬,原原本本跟韓世忠解釋了一遍,他是如何拉起這隻部隊,如何招募西軍軍官,如何訓練他們,最後還拿出一些自己親自畫的江防圖交給韓世忠和梁紅玉,這下他們才相信李慢侯確實是會帶兵打仗的。
這下輪到韓世忠夫婦尷尬了,把一個能打仗的猛將當成了小受,當成了西軍叛將推出來的傀儡,連忙起來賠罪,梁紅玉還特意為李慢侯舞劍一曲。
李慢侯確實能控製部隊,這對他們更加有利,如果不是陸戰兵力不足,他能眼睜睜看著金兀術就沿著江邊運河,把幾千艘財物運往鎮江?早就派騎兵去搶了,他連地方官的財物都敢搶,更何況是敵人的。現在嶽飛就像豺狼一樣,跟著金兀術,不斷的劫掠他的後隊物資,不是發這一筆橫財,嶽飛不可能突然爆發。
相比嶽飛,韓世忠更貪財!
賠完罪後,韓世忠堆滿了笑。
“統製啊。某有個不情之請。”
“少保請講。”
“能否借某三千精騎?”
李慢侯馬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他想到韓世忠想乾什麼了,還沒到時候呢,他也不敢說出黃天蕩來,擔心影響了韓世忠的心思,此時還沒人知道金兀術會誤入黃天蕩呢,哪裡是淤積的運河岔路,如果仔細一些,是有新路的。若是韓世忠早早派人盯著哪裡,金兀術發現了,沒準就闖不進去了。
金兀術誤闖黃天蕩,韓世忠堵他個四十天,就到四月了,接著多擋上一兩個月,到了酷熱的炎夏,讓那些身披重甲的鐵浮屠來戰,怕是中暑都能讓他們倒下一片!
韓世忠很失望,但也能理解,現在誰不是這樣,西軍尤其如此,手裡的兵就是本錢啊。借出去沒準要不回來,王淵借給劉正彥三千精卒,最後劉正彥不想還,還把王淵殺了。現在誰還敢借兵給彆人,李慢侯願意讓瓜州一帶一萬多人歸他節製,哪怕不是什麼精銳,也仁至義儘了。
因此這次會談,韓世忠還是覺得很值得的,臨行前,約定抓住兀術請他喝慶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