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佶道“這有何難。我識得一人,正好會駕船。”
耶律破金很欣慰,這個劉佶,不但是幸運的人,而且想問題總是遠的你想象不到,把什麼事好像都想周全了。
“請先生引薦!”
耶律破金道。
劉佶很快從船上帶來了一個奴隸,一個二十多歲,麵色黝黑的漢子。
“他姓金,叫大朗。汴梁人士,善舟捕魚。大船或許駕不得,小舟卻難不倒他。”
耶律破金好生打量了一下此人,像是個漁民。
“你叫金大朗?會舟?”
金大朗默默點頭。
“會使帆嗎?”
“會。”
“你知道合廝罕關嗎?”
“不知道。”
耶律破金又看向劉佶,看來劉佶也有想不到的地方,隻想到要人駕船,卻想不到船夫不識路。
劉佶卻老神在在的撫著胡須,笑道“老夫知道。且熟的很!”
耶律破金疑惑“先生又如何得知?”
劉佶道“老夫隨惡主去過。且看過輿圖!”
耶律破金點頭。這個劉佶是在一個很大的女真寨子裡救下的,穿衣打扮都跟其他奴隸不同,險些被當做女真主人給殺了,沒想到他也是奴隸。後來一問才知道,因為識字,幫著主子做生意,有些優待。他的主子是女真曷蘇館一個萬戶,管著七部女真。
突然耶律破金對劉佶有些怕了,這個宋人,女真人對他那麼好,竟然能親手殺死舊主老母。將來會不會背叛他?
劉佶似乎是看到了耶律破金的顧慮,立刻露出怒容“惡主欺我。我父母皆死於女真人刀下,妻妾被其掠賣。老夫為其做事,不過是為了保全有用之,心裡時刻不敢忘記要報大仇!”
耶律破金終於不在疑慮,他何嘗不是如此,女真人太可惡。殺了無數的遼人、宋人,頓時覺得剛才刹那間對劉佶的擔憂有些慚愧。
馬上道“既然如此。就請先生安排。這艘船就是我搶來的,人也有。金大朗兄弟又會駕船,船上的宋兵我馬上遣走,我們這就出發。”
劉佶卻阻止道“且慢。宋兵不用遣走,讓他們送我們去合廝罕。等我們拿下關城,再送他們走不遲。”
船是耶律破金搶來的,可他的人不會駕船,依然要靠薑滑手下的水手,依然要分薑滑一半財物。
耶律破金道“這怕不好吧。萬一薑統製不悅。”
劉佶笑道“這船上財貨不少,儘可全交於薑統製,莫非你不舍?”
耶律破金搖頭“我一心複遼,何惜財貨。”
一架搶來的女真戰船就這樣朝著偏僻的遼南半島尖端駛去,船上隻有一百多個契丹人,還有五十多個救出來的奴隸,其中一半都是劉佶寨子裡的人,那些人對劉佶十分恭敬,顯然以前受過劉佶照拂,包括那個金大朗。還有十幾個駕船的宋兵,劉佶給了他們一些金銀,這些宋兵沒有二話,讓去哪裡去哪裡。
當天傍晚他們就在一處偏僻的港灣登岸。耶律破金打算連夜摸上去搶奪關城,他的士兵都是九死的精兵,無牽無掛,能打夜戰。劉佶卻讓他們等到天亮,穿著女真人的服飾,冒充追擊宋寇的曷蘇館某個謀克隊伍,竟然騙開了關城。裡麵隻有幾十個女真老兵守城,片刻就被殺了個精光。
劉佶這才安排金大朗送那些宋兵回去,並告知其他契丹人,他們奪下了一處關城。讓他們來這裡彙合,並以耶律破金的名義,給薑滑寫了一封很客氣的信。解釋況,以免造成誤會。還非常卑微的請薑滑以後繼續幫他們銷贓,依然願意拿一半財物出來作為牙錢。
耶律破金很不理解,劉佶告訴他,以後要仰仗宋國的地方還很多。他們現在才有尺寸之地,周邊群敵環伺,宋國是萬萬不能得罪的。不但不能得罪,劉佶甚至建議,耶律破金複國之後,立刻向宋稱臣,得到宋國的支持,才能長久跟女真人對抗。
稱臣,耶律破金是不願意的,卻辯不過劉佶的道理。索將一切政務交給劉佶安排,他跑去北邊采用同樣的辦法,收複了近在咫尺的蘇州。他終於收複了一座正兒八經的大遼城池。也終於驚動了防守這一帶的女真猛安,他們從複州打了過來。
但卻沒能奈何得了耶律破金,因為短短幾天時間,蕭滅女真就趕來彙合,而且帶來了三千兵馬。大量後援還在源源不斷的開來,其中主要是燕雲漢人,真正的契丹人極少。女真人吞並遼東之後,這一帶的契丹人不是死了,就是跑了,投降的則都打散安置在女真謀克中,而且大多都不在遼陽府,而在更北方的鹹平府,暫時接觸不到。
不過這些燕雲漢人也心向大遼,因為他們跟契丹人一樣,都是亡國奴。而且是最早被女真人擄做奴隸的一批人,更加的苦大仇深。人數雖然遠遠少於宋人奴隸,可是殘存下來的,無一不是體強壯,適應苦寒的好漢。在這些燕雲漢人奴隸的加入下,耶律破金和蕭滅女真的軍隊,已經擴張到了八千之眾,並且通過不斷殺人擄掠,野十足。
而女真人的主力,卻還在宋國,留在遼東的還是老弱居多。有一些精銳,主要是從上京調來的,也隻是在大城市駐防,顧及不到蘇州、複州這樣的遼南小城。複州千戶征集的女真老弱,彆說奪取蘇州,耶律破金輕易擊退他之後,趁勢就拿下了複州千戶的駐地複州城。
現在他直麵金國在遼南半島設立的曷蘇館路治所寧州,哪裡有至少三百女真精兵,還有兩千多老弱,這才是難啃的硬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