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恥!
這次來的東藩貢使叫做曹破遼,穿的體麵,長得氣派,看著威武。
他是曹氏旁係,現在混得反而比曹勳這個曹氏嫡係要好,雖然是東藩貢使,可其實大半時間都住在杭州,每年在哪裡采購大量貨物,直接從明州出港,直達遼東,他甚至都不去山東,好長時間沒見過李慢侯了。
因為他這貢使是花錢買的,東海郡王府發特許狀,每張一萬貫。可以載一艘千石大船的貨物進入遼東貿易,買了特許狀的人多了,曹破遼隻是其一。由於他是公主府的屬官,經公主求情,李慢侯就讓他當了貢使,還給他免了特許費。
曹破遼身邊帶著的,還有張郡王家的貢使,晏孝廣家的貢使,都誠懇的很,納貢的積極性極高。
金國人對他們一路放行,可是熱情很低,所有公文往來,對方都是走形式,甚至看都不想看。每年來五回,一點都不稀奇了。第一次來的時候,金國人甚至搬出了他們的小皇帝,對外宣稱東藩入貢,大張旗鼓想要離間宋國朝廷何藩王,玩了兩次,發現貢使團的真相,連公主家都派人來朝貢了,弄不好還夾著趙構的人,這還離間個屁。
於是接待官員越來越形式,知道這就是一群花了錢買特許的奸商使團,讓他們見皇帝,門都沒有。
見不見皇帝,這些人也不在意,賣貨買貨,一路北上,給他們的老皇帝送禮去了。
曹破遼一到,五國城就熱鬨起來,不但帶來了大量禮物,而且帶來了許多親戚的信件。
之前的藩使送信,還很保密,女真人也很警覺,現在顧不上了。往來太密切了,還防什麼間諜?
而且對方看完就燒,女真官吏都睜隻眼閉隻眼,因為吵起來會倒黴。加上這些女真官吏,大多不是什麼真正的女真人,能做外交的,大多是渤海人,契丹人和漢人信不過,女真人做不了,也隻能是這些漢化程度深的渤海人能做。
曹破遼先去拜見了宋徽宗,磕頭問安,眼淚鼻涕橫流,直言皇帝受苦雲雲。宋徽宗一聽他是曹氏後人,也很高興,賞賜了一些字畫。問了一些宋國的情況,聽說一切平安,大宋兵強馬壯,他高興也不是,傷心又裝不出來,憋著挺難過。就打發曹破遼走了。
曹破遼第二個拜見的,當然是宋欽宗趙恒了,同樣的流程走下來,就急奔趙楷哪裡了。自家主子可帶來了禮物,越國長公主親自做的棉鞋,聽說遼東苦寒,就用自家地裡的棉花、棉布做了厚厚的棉鞋送來。
趙楷一聽曹破遼就是越國公主府裡的,真是見了親人了。連忙問起公主近況,發現小妹活的很滋潤,比他想象的要強的多。幾百畝地的公主府不算什麼,十幾萬畝地也不算什麼,上千萬貫的家私可就了不得了,竟然聚斂了這麼多!
就是沒成親。一問才知道,不是趙構不關心妹妹的婚事,而是越國長公主看不上男人,如今都傳開了,公主有怪僻,喜歡女人。
這話曹破遼當然不敢說,隻說公主不想成親,皇帝也拗不過她。
這怎麼成!
趙楷一問,發現昏德公那個老糊塗,根本就沒跟使者提成親的事,於是他越俎代庖,老糊塗父親不關心,他這個做哥哥的可要關心妹妹。就跟曹破遼商量,把公主嫁給東藩的事。曹破遼倒是不反對,就說怕公主不同意。
趙楷立刻寫了一封信,讓曹破遼帶回去,心裡委婉哀求,妹妹不嫁人,他可回不去啊。好妹妹啊,為了哥哥,就委屈一下。然後才拉著曹破遼去找昏德公,昏德公這時候也想起來正事了,不久前才說好要安排公主婚事的,怎麼給忘記了。
昏德公也寫了一封信,讓曹破遼帶給公主和皇帝,父母之命有了,就差媒妁之言了,那些自有趙構安排,假如趙構願意的話。
幾人正商量著婚事,突然外麵喊打喊殺,城裡闖進來一群女真人。
曹破遼冷哼一聲,當東藩的貢使是可以蠻橫一些的,正準備出去教訓一下女真人,結果迎麵來的女真將領氣勢驚人,身上明顯散發著殺氣,把他給震懾住了。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當頭一錘子給摟倒了,醒過來後已經綁起來了。
“你們要乾什麼?”
曹破遼大喊著。
一個女真人瞪了他一眼,他就不敢喊了。
“我是貢使,你們不能殺我!兩國交兵不斬來使!”
旁邊的文官跟武將交涉者,說著女真話,他聽不懂。
不久文官才走過來,黑著臉“你們東藩又起邊釁了,你們這些貢使被扣了。”
“大人救我。我是貢使,打仗跟我們無關啊!”
“有人說你們是間諜,要殺了你們。我好容易保下的,你最好不要說話了。”
交代完,文官就走了。
曹破遼真的不敢說話了,心裡大罵李慢侯不止,你要打仗了,還讓老子來上供,這不是要害老子嗎,這回完犢子了,女真人多野蠻,肯定來個斬使立威。虧老子還支持把公主嫁給你!
昏德公、重昏侯和再昏伯三昏父子也嚇壞了,他們也被扣了,他們現在都能聽懂女真話,很快就知道是東藩又跟女真人開戰了,好像打進了河北西路,殺了很多女真人。還說東藩突襲了曷懶甸,攻占了統門水一帶四座城池。還幫助契丹人一道,發起了反攻,打破了複州,殺了很多曷蘇館女真。
真是太凶殘了!
女真人都瘋了,揚言要處死宋國皇帝和使者。
宋徽宗嘴裡不聽念叨著,“完了,完了”,他寫給皇帝和公主的信都被女真人搜走了,這下子肯定被認為他私通東藩。他怎麼就那麼大膽,為什麼要寫信啊,口信就不行嗎?
趙楷也想著,“完了,完了”,怎麼就想著讓妹妹嫁給東藩,這個東藩哪裡是他們的救星,根本就是災星啊。
宋徽宗突然感覺不自在起來,褲襠裡一片冰涼,竟嚇尿了。
擔驚受怕的一天過去,從金上京來了幾個權貴,黑著臉又將他們放了,問什麼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