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恥!
李慢侯搖搖頭“帶我的兵是浪費你的天賦。帶你的韓家軍去啊!”
韓世忠瞪了李慢侯一眼“哪還有韓家軍!”
韓家軍已經崩潰了,當時西夏人和劉豫集團反攻,韓家軍潰敗的很慘,嶽家軍稍微完整一些退入了華州,韓家軍往河東潰退,少部分僥幸搶渡了黃河,大多數被西夏人滅了。但人大多還活著,做了俘虜而已。
李慢侯笑道“等清完君,我去跟西夏人談一談。把韓家軍的將士要回來,這點麵子,西夏蠻子還是會給我的。讓韓家軍的將士去給西夏人當奴隸,也是浪費不是。我保舉你做個燕然大都護,帶著韓家軍在塞外防胡人,這才是英雄的歸宿。”
韓世忠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覺得靠譜,他本就不想放棄軍隊,一方麵是西軍傳統,誰都想抓兵,另一方麵,哪有大將不愛帶兵的道理。窩在臨安,他都快悶死了。去塞外征戰,這是一個漢家英雄的夙願,隻是為什麼李慢侯要讓他去?
韓五笑道“你是不是頂不住了?草原人不好對付吧!”
李慢侯點頭“打倒是不怕。就是缺人手。偌大的河套,可用的人不到一萬。陰山我防不過來啊,又舍不得丟了。至於燕雲,不用擔心,胡人敢來,就是送奴工的!”
韓五道“那說好了。你退兵,我就去。”
李慢侯擺手“這是兩碼事。清君歸清君,備邊歸備邊。”
韓世忠冷哼“說到底你還是要謀反。”
李慢侯道“哪裡就謀反了。我是為公義,朝裡有昏君怎麼辦?留著禍亂朝綱?”
韓世忠皺眉“你到底是想當皇帝,還是想讓陛下退位?”
李慢侯道“給嶽飛求個公道。把殺他的凶手揪出來,繩之以法!”
韓世忠道“法不就是皇帝定的,哪有法大於君的道理。”
李慢侯道“現在可以了。我跟你說,我那裡有個奇人,說不定他有一套道理。”
韓世忠納悶“我聽你這意思,你是要審皇帝?”
李慢侯點點頭“君權神授這一套,該結束了。以後得講講法治精神,沒有法度,嶽飛這樣的大將說殺就殺,不是胡鬨嗎!”
韓世忠思維混亂了,國法要審皇帝,怎麼審?而且還要一個奇人來審,哪個奇人敢審皇帝?
奇人叫綦憲,是山東名門綦氏子弟,不過是一個遠支,早年間遷到了即墨,雖然不是望族,卻是當地土豪,戰亂期間,結寨自保,加上即墨地區並不是主要戰區,家族僥幸保全。
綦憲家族,雖然不像綦崈禮家族一樣世代為官,但在萊州也算是小宦世家,因為他家一連三代人都在即墨縣做負責訴訟刑獄的吏員,人稱綦押司。
綦憲年紀不算大,但十分精通律法,一本宋刑統,他能完整的背下來,一字不差。而且曆代的法學書他都能背誦,是一個怪物一般的人物。李慢侯在山東興府學,就慕名請他出山當了刑律院的院判,負責培養法學人才。
一開始也沒在意,後來發現這是一個極其認死理的人,幾乎是把法律當成了信仰,他常說禮法,人之綱常,極其講禮講法。
作為一個將法律當信仰的人,這種人的剛度是極大的,而且很容易出名。他成名是因為給山東一個奇案翻案,那件案子叫阿雲案。
這是一件發生在王安石變法初期的案件。阿雲是山東登州一個小姑娘,家裡很窮,父母一死,他叔叔立刻將她嫁給村裡一個老光棍。阿雲嫌棄光棍醜陋,趁著光棍休息,拿刀砍了他十幾刀,但力氣小,最後隻砍斷了一根手指。
阿雲被捕後,當地官府判決阿雲死罪,這是謀害親夫的大罪,遇赦不赦的。但是案件從縣衙上報到登州,登州知州剛好是一個大理寺下放曆練的官員許遵,精通律法。他給阿雲翻案了,他發現阿雲出嫁的時候,她母親剛死,還在服喪期間,因此婚姻無效,這就不是謀害親夫,隻是簡單的毆傷,不是死罪,而是流放。於是將阿雲流放,恰好又遇到大赦,阿雲就無罪釋放了。
案子逐級上報,到了審刑院和大理寺,一致批駁許遵,認為阿雲“違律為婚,謀殺親夫”,阿雲不但違反禮法,守喪期間嫁人,而且謀害親夫,罪加一等。
許遵不服,再次上奏,引用當時的皇帝宋神宗曾經下過的一道詔書,詔書規定,案犯在被捕後官吏問訊時,如果能主動供認犯罪事實,應該按自首論處,減二等處罰。許遵認為阿雲提審的時候主動供認犯罪事實,沒有任何隱瞞,所以應該減罪。
不管許遵是為了自己的前途,死爭這個案件的判決結果,還是真的一心為公,這件案子都已經捅到了最高層,引起了高層的爭論。
許遵不服,審刑院和大理寺將案子移交刑部,刑部判決結果跟審刑院和大理寺相同。而這時候,許遵曆練結束,回到大理寺當了大理寺卿,繼續揪著這個案子。認為刑部判決不公,說這件案件裡,很多事實難以認定,應該“罪疑惟輕”,這是儒家思想的“仁”指導下的法律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