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帶。”賊還是笑著說。
“去你媽的吧!”熊大夫依然笑著說,那“你媽的”中帶著的瀟灑颯然如同詩仙觀瀑三千尺,詩聖放歌擊浪而還,大刀闊斧,抽刀斷麻一般去了彆人的媽。
隻見他兩手又突然一用力,一推,一提,一拉。
又是嘎巴一聲。
賊又猛地往裡一抽氣,痛得好懸沒叫出聲來。
剛剛接回去的肩膀又叫卸了下來,一陣疼痛傳遍全身。
他這回算是知道那刻薄的八哥是和誰學的了。
“我靠,有必要這樣嗎?”賊直錘桌子。
“總有人不帶錢就來看病,我是靠手藝吃飯的,不是靠手藝要飯的,沒帶錢我就算是給你接上了也得再給你卸下來。”
“你看這個能不能抵一下今天的賬。”賊從腰後拿出昨晚那副差點坑死自己的畫拍在桌子上。
熊大夫展開畫卷,看了兩眼,又給卷上放回了桌子上。
“不能。”他那副小眼鏡裡直泛綠光,一句話說得賊好心碎,“不好意思,我不喜歡蓮花,我隻喜歡桃花。”
“桃花有什麼好的,”賊黑著臉,“花落時一下雨一股騷哄哄的味道。”
“嗯?”熊大夫一等眼,手又輕輕拽了一下賊那條擺在桌子上的胳膊,給賊差點沒疼過去。
賊趕緊改口“桃花好,桃花好,桃花極好。”
“這還差不多,”熊大夫滿意地笑了笑,“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
“什麼事?”賊問。
“你擅長打人麼?”熊大夫低下頭,露出有點狡猾的笑容。
“還行吧”賊說的有點猶豫,畢竟昨晚剛吃了癟,現在若非要說自己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這種話,他也覺得有點沒自信。
“那你喜歡打人麼?”熊大夫小聲問。
廢話,我要是真喜歡打人早就把我好使的那隻胳膊掄圓了錘你臉上了!賊在心中大喊,可嘴上還是言不由衷地說了一句
“還行。”
“那你喜歡打壞人還是好人?”熊大夫又小聲問。
“那得看情況,我一般情況下不打人。”賊說。
“不行,你必須給我挑一個。”
“那就壞人吧”賊猶猶豫豫地說,這是道德鑒定題嗎?如果是的話肯定得說打壞人啊。沒準醫藥費就免了。
“那就好辦了。”熊大夫一拍桌子,向後靠在椅子靠背上,“你這一個月內給我打傷幾個壞人,越多越好,越重越好,最好是掰斷胳膊,踢掉大牙,挑斷手筋,打折大腿那種。”
“沒想到熊大夫還是個俠義之人,想借在下之手行俠仗義。佩服佩服。”賊心中豁然開朗,想要抱拳,一隻手卻抬不起來,隻好作罷,“隻要熊大夫為本人接上關節,在下一定為熊大夫懲惡揚善。”
這時候還不說兩句軟乎話,恐怕他就得回番旗酒館躺在床上自己掰胳膊了。
“你等我說完啊,”熊大夫嗬嗬一笑,繼續說道,“打完之後,你把他們介紹到我這裡來,我給他們治,我收他們錢。”
賊懵了。
熊大夫掏出了算盤,劈裡啪啦打了一通,說“正常我治一個人,你能拿到二十兩銀子的提成,提成抵醫藥費,你一個月之內至少得替我打三個,當然了,越多越好。”
“行吧。”賊答道,“那你把我胳膊接上。”
“好嘞。”熊大夫話音未落,又是一拉,一提,一推。
醫館裡傳出一聲殺豬般的叫聲。
“有藥麼?”賊問。
“沒有。”熊大夫回答的理直氣壯,“把藥給你你就得再多打三個了。”
賊歎了口氣,垂著頭往門外走。
“歡迎下次光臨。”熊大夫又教八哥說道。
“崽子,我三天之內治不死你”八哥又破口大罵道,熊大夫又一巴掌,打斷了它的那一連串的粗鄙之語。
賊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走出了醫館。
肩膀確實不痛了,舒服多了。
他回頭,正看見那大大的橫批——“醫者仁心”。
好一個醫者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