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一揚摘掉頭上深藍色的手術帽,“去換衣服,然後回家。”
“你自己開車嗎?”阮玉跟上去。
淩一揚嗯了一聲。
阮玉擔心,“你可以嗎,要不我幫你叫輛網約車。看你都累成這個樣子了,我怕你出什麼事。”
“謝謝,不用。”淩一揚挺直了高挺消瘦的身子,刷卡往外走去。
深夜。
淩一揚回到荷塘月色。
向薇正在客廳裡等他。
一見到他,她就起了身,歡喜地迎了上去。
淩一揚脫下身上的外套,向薇伸手去接,淩一揚卻側開身子,讓她落了個空。
向薇心裡,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又是四年了,這個男人的心是怎麼捂都捂不熱的。
這四年,薛美娟的病情又惡化了,做了二次化療,向薇一直細心地照顧在薛美娟的病床前,喂水喂飯,端屎端尿地伺候著。
那年她爸車禍腦死亡,她都沒有這麼細心地照顧過。
向薇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要怎樣,才能走進淩一揚的心。
“阿姨睡了。鍋裡熬了湯,你要喝嗎?”向薇說,“我去幫你盛一碗。”
“你還在這裡乾什麼?”淩一揚冷冷道。
向薇心揪著疼,“我,我是要回去的。明天下班了再來看望阿姨。”
淩一揚沒有再搭理向薇。
他疲憊地坐到沙發上,沉沉地閉起了眼睛來。
感受到身上搭了一件毯子,他這才冷冷地抬眸,“還不走?”
向薇說,“客廳裡開著空調,我怕你睡感冒了。”
淩一揚嫌棄地把身上的毯子,掀起來撩到一邊,惹得旁邊的向薇目光沉痛了起來。
她也很識趣地拎起了包包,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等等。”
淩一揚抬了抬唇。
向薇立刻欣喜地轉身,還以為淩一揚是看著天色太晚了,要留她在這裡過夜。
但並沒有。
淩一揚目光陰冷地望過去,“若讓我知道,四年前小米的離開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知道後果的。”
向薇心虛,表麵上卻很平靜,“我不知道我能有什麼本事,可以左右蘇小米的決定。”
器官的捐贈與授予,是有隱私的,是被保護的。
蘇家除了蘇小米,沒有人知道那顆心臟是她爸爸的。
無論淩一揚怎麼查,也查不到她的頭上來。
很快,向薇就不心虛了,“一揚。阿姨一直希望你早點成婚。你為什麼還要想著她,說不定她已經結婚生子了。四年了,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你為什麼還要癡癡地等下去呢?”
淩一揚再一次閉上了眼睛,聲音裡除了疲憊,還有幾分冷,“你可以走了……”
向薇看了他一眼,心裡跟針紮似的。
她努力了這麼多年,始終走不進他的心裡。
可那又怎樣了,一輩子她都可以等下去,她就不信淩一揚真的是塊石頭。
回國後一連一個月,蘇小米都沒有聯係過淩一揚。
淩一揚也沒有聯係她,而據他所知,她已經聯係了所有的人,唯獨除了他。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阮玉急死了,“小米還是沒有聯係你嗎?那你聯係她呀,有什麼話敞開了來說。”
“不急。”淩一揚漫不經心夾起一片青菜,“再等等。”
四年他都等過來了。
他就是要看看,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什麼時候會想起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