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上歡!
天色愈加暗沉,陰雲如墨,忽的一道電光雪亮,映襯出男子如玉絕色。
“點燈吧。”他似歎非歎,這黑暗中行路總須有光才能走的更穩健些。這山河的光,是否還撐得住?
“黃大人,請回吧。”任葉抱拳一禮,就急急跟了上去。
“誒…這就完了……”
黃大人的話音隻在空中蕩了一下,就飄散開去。
果真難伺候,都說任總督之子性情古怪,行事不羈,還格外奢靡,夜間出行必點十七盞燈,隻多不少。
聽聞他在長安時住的府宅,除了岸邊是鵝卵石鋪成,所有的道路都是青磚鋪就,長廊橋麵由杉木搭建,可保百年不腐。園子裡是從南方移栽去的各種名貴垂絲海棠,據說挖空了一座山頭才把府上各處栽滿,那一年,不少種海棠的人家都發了一筆大財。
任司直府上連丫鬟身上穿的都是綾羅緞裙,叫人羨慕不來。隻一點不好,他府上的丫鬟隻能穿一個色,便是青色。用他的話說,江南好顏色一個青便能囊括。
你若穿不住青色,那便是你姿色不夠。侍女容顏便可見一斑。
“嘖嘖……可真囂張……”他這回杭州怕還是委屈了,黃忠搖搖頭,也想起這位主的習慣了,天色一暗便不再出門,真不知他以前是怎麼辦案的。
“去盯著。”男子聲音在夜色裡微涼,修長的手指微屈在桌案上輕輕敲擊。
“是。”暗衛領命離開。
“這是第幾個了?”
“啊?”任葉有點摸不著頭腦。任歸雲輕睨他一眼
額,他被公子嫌棄了。
“連環案的第幾個死者?”
任歸雲有些壓抑。他乃大理司直,負責地方上的疑案懸案歸類審查,不合理處駁回重審。此案雖然懸疑,但還不至於讓他出手。但是,兩年前連死九人沒能抓到凶手,兩年後又出現了一模一樣的殺人手法,還搭進去一個知府,那性質也就不一樣了。本想暗訪,卻不料剛回杭州便遇上了府中丫鬟被殺,這是挑釁!
他唇角扯起一抹冰涼的笑意,這戰書,他接了。
任葉從被他家公子嫌棄的抑鬱情緒中回過神來,“加上府上的這個,是第四個了。”
“去查查杭州府貌美的女子,家貧無權的,或是哪個府上的貌美侍女重點查,你親自去。”
是夜,任府柴房。
一件血衣扔在地上,“說吧,怎麼回事?”
“小的,小的不知道啊。小人就是個養馬的,這,怎麼敢殺人啊!”那人涕淚肆流地哭求著。
“我說你殺人了嗎?”侍衛轉刀的手有些漫不經心,這種貨色也要他來審,他這正一肚子的火氣呢!那人猛地頓住求饒,這回他是真慌了,死命地磕頭,額角都青紫了一大塊。
“還不說?”任雨一腳踹了過去,“那侍女是不是你殺的?”
“不,不是,小的冤枉。”胡三驚慌失措地搖頭,“給小的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哪!”
任雨嗤笑,“我曉得你不敢。”
“那……那為何…”
“還要抓你?”任雨一把攫住他的下顎,“那就要問你跑什麼了?”
“啊………”一聲慘叫響起。
“說不說,嗯?”
又是一聲慘叫。
“說,我說…………”
那馬夫胡三早些年學了點功夫在街邊雜耍,後來又做起生意,南來北往的也積了不少銀錢,娶了個長得怪好看的婆娘。可惜他後來偏偏戀上賭博,輸了銀子輸地契,他無錢可賭再加上婆娘管得緊,倒也忍了幾月消停了。跑到任府來當個喂馬的,就這麼安分地過日子也不錯。可沒想到的是他婆娘有幾分姿色,去廟裡上香的時候叫街頭的地痞流氓瞧見了,搶了去侮辱了不算,還把人給弄死了。
這胡三雖不著調,但對自家婆娘感情深厚,殺妻之仇豈能不報?前幾日偷了西院那姑娘的金釵,找了個乞丐悄悄把金釵給了那流氓頭子劉大成,也沒說名兒,隻說是求他辦事。約了夜裡見麵,辦成後還有銀子拿。那劉大成本就是個混混,見有錢拿,自己又有點力氣不怕人敢找他麻煩,也就赴約了。
“所以,那血衣是他殺了劉大成後藏在床底的。本想今日拿去燒毀,卻不想遇到了府裡出事被搜了出來。”任雨將問來的事一五一十地彙報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