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司而已,不比你們啊。”
“誒~我們治病救人,一切為了患者著想,哪有什麼錢可賺,你看我這一身行頭,加起來也不夠買包玉溪啊!”院長眉飛色舞地說。
“你很懂裡麵的情況啊。”
“還好還好。”院長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失言,本想探探口風,誰知道自己先暴露了。
“她最近怎麼樣?”方野遊沒有戳穿他。
“平時倒還好,你應該也知道啊,這個偏執性精神障礙在不發作的時候倒像個正常人,我們最近也開始給她換中藥了,中藥的副作用比較小,不過你還是要有心理準備,這種病很難治得好,有的甚至終生不愈,”院長說,“不過在年紀大了之後,體力精力下降,症狀應該會有所減輕。”
“那她發作的時候呢?”
院長又唾了幾口方言,臉上寫滿了厭惡,然後才用他的塑料普通話回答道“她老是一個人突然就笑起來,還喜歡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有次護士問她跟誰在說話,結果她的回答把護士嚇個半死。”
“她說了什麼?”方野遊問。
“她說,‘護士姐姐,貓咪在吃你的媽媽哦’,你說嚇不嚇人,”大爺歎了一口氣,“那個護士的母親癱瘓很多年了,脖子以下都動不了,一直都是她父親留在家裡照顧她,她的老父親還有心臟病。”
“結果呢?”
大爺沉默片刻,才開口回答道“結果那護士給家裡打電話,打了一上午都沒人接,我勸她不要亂想,一個精神病說的話不能信,她哭得稀裡嘩啦,說家裡真的養了一隻貓,她這半個多月都沒有和家裡聯係,這冷不丁的聯係不上,說不定真的出什麼事了,我招架不住,隻好開車送她回市裡,打開她家門後······嘖嘖嘖,那畫麵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貓把人吃了?”
“是啊,他父親死在客廳,表情猙獰,應該是心臟病突發,她母親躺在臥室,上身都被咬爛了,那隻貓就趴在滿是血的床上,”大爺打了個冷顫,“她家的貓平時是父親喂的,每天他去菜市場的時候就帶點生肉回來給它,所以家裡也沒有存貓吃的東西,現在他父親心臟病突發死了,家裡的門窗都關得好好的,那隻貓出不去,被關了這麼長時間······所以說啊,這些東西的野性還是太強,不能亂養。”
“所以安澤茹說的是對的。”方野遊說。
“對是對,也有可能是她聽護士提起過自己家的情況,所以被她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巧合罷了,不過為了不讓她影響到其他人,我們給她安排了個單間。”
“然後她就老實了?”方野遊問。
“老實個屁,還不是天天對著空氣說胡話,有次我去看她,她還不讓我坐下,說椅子上已經有人坐了,把我嚇一跳。”
“精神病會有這樣的表現不是正常嗎?”
“她要是正兒八經的精神病,我們倒也有辦法治她,關鍵是她總是能說出我們的一些私人情況,搞得我都要懷疑她是見鬼了。”
······
譚頓精神病院,大門左側長著一株十來米高的桂樹,落下來的葉子堆積在保安室的房頂,因為常年沒有清理,底下的那一層都已經發黑了,門前的馬路上倒是打掃得乾乾淨淨。大門右側的牆上用紅色油漆寫了兩行大字病人至上、嚴謹求精、仁德俱全、收費合理。
紅色保時捷在電動伸縮門前停下,按了兩聲喇叭。
過了許久,保安室的大窗子才被拉開,一個睡眼惺忪的小夥子倚在窗台上,慵懶地問道“您是來看病的嗎?”
“看人。”方野遊回道。
“您有預約嗎?”
“現在就預約。”
“那請您撥打醫院行政部電話,確定好時間後再來。”
這時,副駕駛的院長把腦袋探了出來,衝著保安嚷嚷“快他媽的把門打開,彆耽誤我們談業務!”
保安像觸電一般從窗台上彈起,“好的院長好的院長!”他瞬間就清醒了,惶恐地在堆滿雜誌的桌子上翻找遙控器。
“院長好。”方野遊衝大爺打趣道,一路上這個小老頭都沒有表明他的院長身份,這就是他的心機所在,想要先套話。方野遊也就順水推舟,陪他演了一段。
“誒~來了都是客,何況你還是貴客,就不要那麼客套了,”院長對方野遊笑得燦爛,轉眼又凶神惡煞的對保安吼道,“給我記住這個車牌,以後凡是這個老板來,一律放行!”
“好嘞好嘞,記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