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飄落,愈發大了,九王府後園的河池終是凍結,上麵一層飄雪,雪白的瀲灩。
暮陌情和黎千行坐在水榭中,爐火燒的旺盛,暖意綿綿,兩人對弈,上好的紫玉碧石,並非黑白棋子,每一枚棋子都是暖石。
幾盤下去,每次都是暮陌情輸,沒了興趣:“師兄,你就不知道讓讓,真是無趣,不下了。”
隨手將一顆紫棋扔了棋簍子裡,起身走去落地雕窗前,推開窗,看著這凍結的河池,轉動了紫玉扳指,一下一下的摩挲了。
母妃,又快到您的忌辰了,兒子三年沒來見您,也不知您有沒有惱,您定不會惱兒子吧!
“往年的這個時候,你這池中魚兒早會被打撈養了這水榭之中,而今年卻已不用,聽說那些魚兒全部進了你的肚子,師弟,你既已放下了,又何必如此煩躁,你的棋藝為兄還不知。”
黎千行亦起身,走到暮陌情身旁,負手後背,看著河池,轉頭看向暮陌情,儒雅的麵上帶著點點擔憂之色,每年這個時段師弟總是這樣。
暮陌情扭頭一瞥,“師兄還有心情在這裡關心本王,你還是趕緊去說說木夢曦吧!本王的府邸,可不是讓她這麼一直住下去的。”
“師弟,這才是第二天。”黎千行無奈,他們三人雖師承天人觀,又不是真的六根清淨,他與臨羽也沒有如小師弟這般排斥女子。
暮陌情又一瞥,走去榻上躺倒,慵懶了身子。
“木夢曦打的什麼主意,敢這麼利用本王,她是第二個,師兄,我的脾性你應該最清楚不過,告訴她,本王隻給她一月,之後,她住過的花棠殿,本王會拆了。”
“不用一月,九王爺,年前我就會離開。”
夢曦走進水榭,冰霜翠色襦裙,裙擺繡著六瓣飄雪,隨著走動一晃一動,外披銀霜雪花小裘,這身衣著將她的冰雅氣質襯托的愈發明感。
暮陌情轉動著紫玉扳指,看了走進來的這女子,和兩月前所見的她總覺得有了一些變化,但是究竟哪裡變了,他又說不上來。
“不用一月,那便越快越好,被動接受,確實不知主動出擊,看來夢曦公主將這句話理解的很透徹,如此,那就沒什麼本王的事了。”
閉了眸子,遮住了裡麵的深邃以及淡淡深色,嘴角彎彎一個輕淺弧度,慵懶周身,華貴暢然,不用一個月,那他可是樂得所見。
黎千行走過來,走至夢曦身側,見暮陌情這樣子,又無奈搖了搖頭。
明明對自己有利,還裝出一副自己大度的樣子,也就隻有小師弟能乾出這樣的事來。
夢曦扭頭看了一眼黎千行,又看向暮陌情,眸子裡卻帶出一抹琢磨,看不透的琢磨。
如此一個凡人,可身上的這種華貴慵懶之感,好似是數萬年身居高位之人才有的,一種讓人不自覺俯仰臣服的敬攝感,
倘若她沒有憶起,這麼接觸下去,她怕是也會淪陷,淪陷在他的這種魅惑下,不隻是因為這副驚鴻容顏,還有周身的這種氣質,獨特的魅色氣質。
……
國宴日,臘月二十,一日日間終是到來了,關閉了一年的雅荷宮又一次被打開,正殿荷月殿中,純白的絲紗飛揚,殿中廳裡擺著一方供案,供奉著雅貴妃的一個牌位。
雅貴妃仙逝十年,她的遺體被暮皇葬在皇陵之中,而不是妃陵,暮皇死後會同雅貴妃合葬,這是十年前雅貴妃仙逝後暮皇下的一道旨意。
當時可謂是讓整個大曜嘩然,這道旨意將皇後娘娘置於何地,就在各部大臣要諫言之時,皇後開口,皇上深情,她亦是感念雅妹妹善意,她甘願另建一處皇後陵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