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葉離開彼岸王城,再出現是在彼岸之地。
黑夜來臨,早間一場血雨,雖然午後停了,可一日都是灰蒙的,到了晚上也沒有血月,整個高空都被烏雲所遮,卻遮不住彼岸之地這大片曼珠沙華所帶來的熒紅光澤。
彼岸花出來了。
血黃的忘川河中,那葉載渡生魂的扁舟在河中搖曳而行,河伯還是一如那日那般哼著那曲引渡歌,船槳一搖一動才能帶起忘川河水蕩起點點漣漪,隨後又平靜無波。
河伯好似察覺了彼岸之地有人,船槳微微搖快了,隻一息,已至彼岸之地,見彼岸花安靜站著,河伯摸了摸胡須,一聲輕淺歎息:“既來此尋我,看來你已然知曉了。”
“是小悠蓮,對不對。”彼岸花一語沉,聲音卻微微顫栗,“河伯爺爺,你為何不告知我,我就說總覺得那君玥兒熟悉非常,原以為是因她乃星瑤仙派少主,習的是悠蓮仙力…
她是小悠蓮,對不對,她如今那樣定是因為轉生所造成的,萬年前小悠蓮她是魂散了,她魂散直接落入輪回,我才一點沒有察覺。”
這一襲話,說的有些急促,那嬌媚的容顏竟通紅了一分,看君玥兒年歲絕不超過兩百,也就是說小悠蓮在魂界呆了整整萬年,可她卻一點沒察覺,那就隻有在輪回池中。
真神隻有魂散才會直接入輪回池,她才不會察覺,小悠蓮竟然魂散了,這就是她的結局。
那她呢!
“彼岸,那丫頭此來魂界,她是為魔帝而來,萬年前魔帝隕落,那丫頭魂散神之山脈,其中緣由雖不知,可想也與神魔有關。
而今地脈需要魔帝之魄才能壓製那滾滾業火,我不告知你,隻是想你多安逸些時日,也想那丫頭或許會有彆的辦法,說不定…”
“沒有辦法。”彼岸花低低一聲自嘲之笑,搖了頭,“彼岸,悠蓮,不是他的憐憫,而是他套給我們的枷鎖,小悠蓮的結局是魂散,她都魂散輪回了,可那力之結界卻還存在著,還在一日日吸取著悠蓮之力,河伯,你說,你說我的結局能改變嗎?改變不了。”
彼岸花走了,卻沒走兩步,踉蹌的直接跌坐了花叢上,熒紅的曼珠沙華曳曳綻放,可這一刻,看在彼岸花眼中卻是被那炙熱的紅蓮業火灼燒殆儘,現在開的這麼燦豔有何用。
倏然,彼岸花一把扯了身旁之花,連根拔起。
“既然明知結局,現在留著還有什麼用,再堅持還有什麼用。”
“彼岸…”
河伯趕忙過來,阻止了彼岸花如此作為。
“彼岸,去找魔帝,他的魂魄既然能壓製紅蓮業火,堵住那方天地空間與魂界之間的交隔縫隙,他就一定有辦法,你彆這樣,那丫頭不是好好活著,或許就是因為魔帝,她才能好好活著,魔帝一定也能幫你…”
“河伯,玖情哥哥若是有辦法,他的那一魄他早就拿走了,哪裡還會讓哥哥繼續用來堵魂界與天地空間破碎的縫隙,維持魂界安和。”
彼岸花看了河伯,又低低笑起,那嬌媚之顏上竟沒了神采,好似一直綻放的曼珠沙華要開敗了。
“河伯,也許是時間已經到了吧!萬年前小悠蓮魂散或許就是力之結界帶去的災難,而今那方天地空間與魂界的交隔裂出縫隙,哥哥卻還誆騙玖情哥哥是因他震裂神魔大陸造成的。
彼岸的存在,本就是他為了之後融合天地空間而做的連接,以彼岸根係連兩方天地,就像神魔之界那已經維持了千百萬年的力之結界,以悠蓮本源,阻兩方之界。
嗬!
他大仁天下,心係蒼生,可他有想過彼岸與悠蓮兩族的命,他到底是救苦救難的神,還是無心無情的魔,造就我們,卻也扔棄我們。”
河伯又一聲歎:“彼岸,神帝早已化虛鴻蒙混沌,而今的怨與恨,又有什麼意義…”
彼岸花擦了臉上淚痕,站起身拍了衣裙上泥土,恢複了她的高傲,麵上也恢複神采。
“河伯,你不用多言,我無事的,隻是一時知道了小悠蓮的結局,有些不能接受,生也好,死也罷,曾經我是舍不得哥哥,可如今…”
彼岸雙生一體,生死,隻要她和哥哥在一起,她便無所畏懼。
“彼岸,你…”河伯悲色容顏,蒼老的麵上帶出憐憫。
彼岸花倏然一笑,走了,“河伯,至少玖情哥哥一日不拿取走他的那一魄,彼岸花就無事,哥哥也不會有事,我要去找小悠蓮,悠蓮魂散,可真身在,她便會再次重生而歸。
百萬年來自我生靈認識小悠蓮,她已經重生了多少次,每一代悠蓮花神,我知道那都是她,都是她耗儘生命本源後又周而複始的開花,化靈,繼續守護著那枷鎖般的力之結界。
這一次,我要阻止悠蓮花神回歸,力之結界的命道小悠蓮好不容易逃離,我自己躲不掉,我就不信小悠蓮也躲不掉,她曾說過,她想要去改變,我幫她,我去幫她。”
彼岸花走了,河伯摸著胡須,又一聲悲憫歎息,目光落向魂神山的方向,沉落了複雜。
“您到底是救苦救難的神?還真是無心無情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