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茶就涼,這對於太監也是適用的。對於一個養老的太監,誰會買你的麵子,做不了保護傘,也沒人會去給他當門商。王進賢隱隱猜到了張儒申想要做什麼。自己現在正是缺人之際,缺能乾活的人,特彆是商人,怎能輕易拒人於門外。
於是王進賢道“我這裡正缺人,若真有這麼一天,張先生如果不嫌棄,我願意與張先生攜手共進。”
折騰了一天,居然沒人接單。整整一個交易日,隻有王進賢他們自己自導自演的兩單成交。忙碌了一天的王進賢和盧國仕、吳榮晚上湊在一起,總結工作,探討得失。都感到壓力山大,感到無計可施,隻能再看看吧。
第二個交易日,情況有所改觀,有些膽大的牙郎出手了。由於對機製不太熟悉,前麵幾天出手的,犧牲的較多,他們基本滿倉操作,很快就被清除出局。有個彆人一時氣不過,想鬨事,但是很快被王進賢、熊大經,以及登州知府徐應元聯合打壓了下去。他們的後台老板,雖然心痛這一大筆銀子,但是他們深知其中的利害這個登州糧米期行是內相、甚至可能是皇上撐腰的,是不可以胡來的。況且,糧米期行做事完全按規矩來的,絕沒有欺行霸市的貓膩行為。
經過前幾個交易日的大起大落,不但各個經紀的手法更加穩健,極少有人敢於滿倉操作,連大盤的米價也漸漸平穩起來,這糧米期行還真起到了穩定糧價的作用。不過王進賢也知道,既然是期貨,少不了投機客,現在不過是大家夥還沒學會操控價格罷了。王進賢本來想嘗一把鮮,哄抬一下物價。但是,製造小道消息、操控物價顯然不是王進賢的長項,而且他的事情也多,這件事就擱下了。已經有禦史上本,批評登州糧米期行,倒買倒賣,操控糧價,敗壞世風,等等等等。但是這些奏章一入大內,就如同泥牛入海,一去不返。
李神仙一行人終於到登州了。晚上,王進賢在登州設宴為李神仙等洗塵。人陸陸續續都到了,唯獨李文燭讓陳繼儒帶話不參加晚宴。為李神仙接風洗塵的晚宴,結果主角不來,這個局麵就不免十分尷尬。
好在大家夥都是熟人,也不是講究人,也沒什麼利害關係。就海闊天空的聊著,倒也暢快。周履靖敘說著他們在膠東的足跡。膠東半島是全真派的發祥之地,名勝頗多,特彆是對於李文燭這樣的道士,以及陳繼儒等方外之人很有吸引力。他們踏著王重陽的足跡,暢遊膠東半島。
他們先去了寧海州,參觀了全真庵。雙鶴府是馬鈺家的宅邸,王重陽初到寧海,很快博得了馬鈺的尊重,馬鈺在自家府邸的南園中修建了一所“全真庵”,使得王重陽第一次有了固定、堅實的傳教場所。甚至連全真教的名號,就來源於此。
而寧海州的聖水玉虛觀是全真崳山派(王處一)的祖庭;棲霞觀是南無派(譚處端)的祖庭;先天觀是華山派(郝大通)祖庭;龍門派(丘處機)祖庭則在棲霞縣太虛觀。
金世宗大定八年(1168)三月,王重陽先是帶領馬鈺、譚處端、丘處機、王處一來到昆崳山煙霞洞修真,其後又吸引來了郝大通。王重陽的精心培養,為全真七子成為全真道的領袖人物奠定了良好的信仰和理論基礎。在經過了昆崳山煙霞洞傳道修煉後,王重陽和他的徒弟們又以昆崳山為中心,在膠東三州開展了更大規模的傳道活動。
金世宗大定八年(1168)八月,王重陽帶領弟子們“遷居文登薑氏庵”,在寧海州文登縣(今文登市)傳播全真道,並在文登縣建立了“三教七寶會”。
金世宗大定九年(1169)四月,寧海州富戶周伯通邀請王重陽一行回到寧海州州府所在地牟平,並住進了周伯通為其準備的住所——金蓮堂。在周伯通等人的支持下,當年八月,在寧海城金蓮堂建立了“三教金蓮會”。
周伯通!聽著周履靖一一道來,王進賢默念著《射雕英雄傳》中的人物。他本以為周伯通乃一代大俠,就算不是武林高手,也算是有作為的人物,沒想到隻是一個土財主。
王重陽一行馬不停蹄,又到了登州福山縣,建立了“三教三光會”。隨後,又到了登州府的所在地蓬萊縣,在蓬萊閣講經布道,並建立了“三教玉華會”。十月,王重陽一行又到了萊州府的所在地掖縣,在掖縣建立了“三教平等會”。
“真忙啊!”王進賢心裡想著但凡成就一番事業,無不是有一群人在共同奮鬥。王重陽在這麼短的時間糾集這一群人,絕不是因為王重陽有多大神通,而是他的三教合一的學說適應了時代的發展。那麼,我的身邊呢?王進賢心中一陣酸楚滿紙謊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癡,誰解其中味。他又想起自己那20多個學生,不知道他們今後將會怎樣,自己把改天換地的希望都寄托在他們的身上了。
陳繼儒他們又要走了,山東他們是玩夠了。王進賢叮囑他們,一定要給自己招些人才來。比如泰州學派不知道還有什麼遺存嗎?泰州學派本來極盛,但是到了萬曆47年,王進賢所知的名宿都已經凋零殆儘。在統治階級——從張居正到萬曆皇帝----乃至東林黨、魏忠賢----的持續打壓之下,泰州學派已經沒有聲響了。雖然各有各的矛盾,但在對付泰州學派這一點上倒是一致的,打擊起來,毫不手軟。可見,泰州學派不是一個能為士大夫廣泛接受的學派。
“你真要找泰州學派嗎?”陳繼儒充滿疑惑的問。
王進賢心中一緊,隻好回答“泰州學派彆的不說,實在不像話。但是他們肯於教化一方卻是好的。我現在辦個義學,就愁找不到人來教課,全靠我一個人怎麼行!”王進賢一邊繼續閒聊式布置任務,一邊急忙叫人把趙爾汲帶過來。
趙爾汲到了之後,王進賢叫他背了一段《出師表》(對付陳繼儒這種人,決不能背《四書五經》),然後和各位答對。趙爾汲侃侃而談、對答如流,雖失於淺薄,卻勝在可愛,一時間贏得了大人們的歡心。陳繼儒一邊笑一邊說“王千戶,你放心,我會去給你找人的。”
還有一個人,是必須要找來的——那就是鄧玉函。鄧玉函是天主教耶穌會德國傳教士。他可不同於一般的傳教士,他是靈采研究院院士,正宗的科學家,精於醫學、博物學、哲學、數學,並且通曉德、英、法、葡、拉丁、希臘、希伯來、迦勒底等多種文字,是伽利略等人的好朋友。比起耶穌會雙雄——利瑪竇和湯若望,王進賢更喜歡這個純粹的科學家。畢竟利瑪竇和湯若望雖然在中國起了很大作用,但是其居心卻不好說。比如,利瑪竇就給葡萄牙國王寫過信,說什麼中國不易征服雲雲。不過真正的科學家給有人能使,有人會使。天知道中國的大明朝到底埋沒了多少人才,連鄧玉函這樣正宗的科學家也被曆史所埋沒。不管對鄧玉函個人,還是中國來說,這都是一種悲劇。鄧玉函來到中國,卻混得不如利瑪竇和湯若望好,如果他留在歐洲,王進賢相信他一定會在科學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鄧玉函應該在萬曆47年的夏天來到中國。王進賢記不清他是先到江南還是先到澳門,應該是先到澳門吧。王進賢乾脆寫了兩封一樣的信,托陳繼儒交給鬆江府的教士以及澳門的教士。和給徐光啟的信一樣,數學是科學家通用的語言,先從最簡單的開始勾股定理;再來點勾人的微積分和解析幾何,這可是當時的歐洲頂尖科學家都無法企及的境界啊。王進賢相信,隻要見到這封信,鄧玉函會不顧一切地立即趕到尋山所,誰叫他是科學家呢!真正的科學家都有一個毛病求知欲強。
徐光啟已經搭上關係了。至於其他人,王進賢也記不太清楚,隻記得明末另一位百科全書式的人物——《天工開物》的作者——宋應星,他大概在江西吧,托陳繼儒他們把他找來。周履靖好奇地看著他“你認識宋應星嗎?”
王進賢搖搖頭“不認識。”
周履靖“我聽都沒有聽說過,你也不認識,你怎麼知道會有這麼個人?”
王進賢目瞪口呆,一時編不出瞎話“這——”
陳繼儒連打圓場“王千戶可是神仙啊!”
大夥一陣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