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仙卻又搖了搖頭,似是已經把他一眼看穿,道“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以後還要在這裡一起住一輩子。難道你對我還不信任嗎?有什麼心思可以跟我說。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這一點,周一仙倒是說的沒錯。
張飛揚是對他不信任,但不是不信任他的人品,和周一仙相處了幾個月下來,周一仙的人品倒是沒問題的,張飛揚隻是不想讓周一仙卷入這件危險的事情裡來,更怕他知道了遇刺的事,會不經意間把自己還活著的消息泄露出去,那可就麻煩大了。
至少目前為止,他還沒想到該如何應對那個人下一次的暗殺。
但見周一仙一副自己不說就不罷休的樣子,張飛揚隻好轉移話題,隨口問道“周師兄。你跟我講講這些天外麵的事情吧。我快兩個月沒出門了。外麵有發生什麼事嗎?”
周一仙搖搖頭,興味索然“沒有啊。咱們宗門一直都挺安靜的。”
見他眼睛直勾勾的望著自己,張飛揚可不想他又死死纏住遇刺的事不放,繼續轉移話題,追問道“那前麵幾個月呢?也沒什麼事嗎?”
這一次,似是點中了周一仙的穴道。
他黯淡的臉上突然神采飛揚,眼中亮起光芒,笑著款款而談,不用再多追問,就把前幾個月聽到的一些趣聞都說了出來“那當然有啊。嘿嘿。你知道嗎?我聽采藥部的師兄說,有好多內門弟子從野外狩獵妖獸回來了。
當時那個場麵,真是壯觀啊。每個師兄都好像是沒有重量一樣,可以徒步在懸崖峭壁上行走。他們也不用什麼梯子,一躍可以有三四丈那麼高。從山腳登上山頂的時間,比我們外門弟子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真想現場看一看啊。可惜,當時他們是從後山上來的,錯過了。”
張飛揚聽的一陣神往,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才能達到這個境界。
但聽周一仙不說了,他又登時清醒過來,想到了眼前的處境,繼續提出追問,轉移周一仙的注意力“那還有其他事嗎?就這一件嗎?”
“有啊。”周一仙突然收斂起了笑容與激動,道“煉丹部的項師兄,他也一起回來了。我聽說,張師弟你進了宗門以後,項師兄就臨時有事下山了。好像是跟著內門弟子一起出去的,但是,他回來以後,卻很生氣。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張飛揚一驚,腦海中登時浮現出項東的樣子,追問周一仙,是不是當時的那個考官。
見周一仙肯定的點點頭,他突然想起昨晚刺殺自己的那個黑影的眼睛似乎付項東有幾分相似,不禁驚出一身冷汗,精神狀況一下子差了許多,疲勞的想要睡覺。
看到張飛揚眼皮都開始打架了,不到半炷香的工夫竟是已經睡著了,周一仙才想起他還是個重病的人,見手裡的藥湯已經去了大半,登時輕手輕腳的從床邊站了起來,離開了房間,讓張飛揚一個人休息。
聽到周一仙關門的時候,張飛揚才重新吃力的睜開眼睛,望著越來越暗的屋頂,將遇刺那晚發生的畫麵再在腦海中清楚的過一遍。
他想看清楚,那個來刺殺他的人,是不是項東。
隻可惜,當時屋子裡實在太暗,加上那人下手太快,張飛揚努力回憶了幾遍,還是無法確定黑影的身份。
不過,經過剛才與周一仙的談話,他這一次也不是毫無收獲,總算是在心中漸漸勾勒出了一個模糊的輪廓,和一點這個殺手的簡單信息。
為什麼要來殺他,張飛揚不清楚,但他清楚的是,這個殺手實力一定在自己之上。
第二點,這個殺手肯定不是洗衣部的人。
因為,他能確定當晚來的人是個男人。
而洗衣部的男人除了自己,和當時就睡在另一張床上的周一仙之外,就沒了。
“如果真的是項師兄。他為什麼要殺我?就因為我在入門測試的時候惹他生氣了?這理由根本站不住腳。何況。當時惹他生氣的人分明是運屍部的霍師兄啊。項師兄要記恨也不可能記恨我吧?”
張飛揚搖搖頭。
“可要不是項師兄的話,誰又會恨不得要殺了我?我才剛進火狐宗。認識的人兩隻手都數得過來。進了洗衣部以後,我就一直在洗衣部,沒去過彆的部分,誰又會對我起殺心呢?我又不是什麼出名的大人物。也說不通啊。”
張飛揚又搖了搖頭。
此後的整整後半夜,他都一直沒能睡著,為了弄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不停的想。
但到了天明了,依舊仿佛是一個解不開的謎,讓他越來越糊塗了。
張飛揚不甘心,又考慮了一周左右的時間,但見依舊解不出來,隻好暫時不去繼續死盯這個難題,把注意力落在了更重要的事情上。
他開始試著下床,拖著沉重的身體,提出要幫周一仙倒垃圾,就和以前一樣。
周一仙當然一口回絕。
但張飛揚對他不依不饒,勸道“周師兄。你還是讓我乾吧。我在床上已經躺了好幾個月了,也沒見身體有任何好轉。反而更差了。精神也是。如果你繼續不讓我出來活動,恐怕我要廢了。你讓出去倒倒垃圾,活動活動,說不定我的氣色能慢慢好轉起來。”
“可是。去其他部門收集垃圾路程又長,而且山路不好走。你現在的身體根本就撐不住啊。”周一仙苦口婆心的勸道。
張飛揚心中感激,笑道“周師兄。那可以這樣啊。你幫我去其他部門收集垃圾,再和我們洗衣部的整理到一起。我隻要推著小車出山門,去做最後一步就可以了。就和我們第一次的時候那樣。從我們洗衣部往山門走都是下山路,很平坦的,我可以一個人走。”
聽張飛揚都這麼說了,再見他眉眼間顯出的堅定,周一仙終於不再拒絕,點了點頭,拿上麻袋,推著小車,出了洗衣部,去收集垃圾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消失在一棵鬆樹的後麵,張飛揚的目光卻沒有收回,而是繼續看向鬆樹後麵,更遠方的一棵梅樹。
他的心思都早已飄到了梅樹上去了。
周一仙曾告訴過他,那棵梅樹的後麵就是本門六部之一的運屍部的部門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