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一走,張大哥坐在椅子上抱頭,頭都快低到膝蓋了。
王誌強喚了聲張大哥,隻見他迷茫的抬起了頭,眼圈有點微微紅。
什麼叫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全寫他臉上了。
王誌強細細開解,引著老張大哥說了隱情。走到借高利貸的這一步,不外乎生病、賭博、炒股之流,這個老張,基本全占了。
反正剛剛的一番威逼全被王誌強看到了眼裡,估計也是破罐破摔了。
握著媳婦的手,低聲說起來了借錢的原因。
家裡本來也不至於過到這個地步。
房子有,自己有固定工作,媳婦也在私企上班,平淡夫妻消停度日挺好。
可去年年根兒,小舅子炒股血本無歸,從證券大樓七樓一躍而下,丟下了雙親跟一個五六歲的兒子,自己倆眼一閉省心了。
沒幾天,今年開春,小舅子的媳婦在娘家媽的開導下,準備帶著兒子再尋一家,主要是還留在亡夫家,老是有人來要賬。
雖說人死了,可要著要不著的,總得試試。
想著就是不再婚,帶孩子出去單過也能換個環境。
短短半年的時間,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孩子都不愛說話了。
可老丈人兩口子不同意,死活要把孩子留下來。
老兩口高估了自己的精力,七十多的人了,帶個六七歲的孩子,把自己累住院了之後,這孩子就成了老張家的編外成員了。
養個孩子倒是不費勁,可老兩口棺材本都給兒子了,住院哪來的錢呢。
於是老張給家底填上,算是看完了病。
按下去葫蘆浮起來瓢,老丈人家暫時安靜了。
自己家又出了事兒,親弟弟賭博,房子都賣了的那種。
報警都不知道說啥。
為了老丈人能掏家底,又養著小舅子的兒子。總不能對著親弟弟見死不救。
眼看著但凡嘴裡說個不字,爹媽就要腿一彎跪那。
王大姐更不可能拒絕,說到底,是自己娘家負累在前。
這回不止是動老底了,連親兒子的存錢罐都動用了。
上次這麼狼狽,還是單位分房子的時候。
可是沒用,借完了親戚朋友,最後還是少一萬塊錢。
黃毛就是那個時候雪中送炭的。
王誌強聽到這裡就悟了,保不齊,賭場老板跟放高利貸的是一個幕後boss。
至於之前腦補的什麼王大姐住院生病看不起之類的,倒是個烏龍。
壓力太大,病倒了,因為心理性的反胃好幾天吃不進去飯,輸點兒液給補充下營養。
王誌強插嘴問了句“要是這次還清了,你弟弟再賭呢?”
張大哥苦笑“我準備把家裡房子賣了,帶著倆孩子跟老婆一起去上海去工作,賭博就是個無底洞。
我自己的弟弟我知道,他根本改不了,這次的教訓能好上半年就不錯了。”
“去上海乾啥呢?”王誌強疑惑道。
張大哥被被這句話問的拾回了幾分自信“以前的領導給介紹的工作,去一家私企,我是高級焊工,從廠裡出來,找個高工資的活計不難。”
言語中儘顯往昔大廠師傅輝煌時期的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