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話,一邊拿出一份信物。
“唉,高美人真是死得太慘了,她臨死之前,哀求本宮照料她的孩兒……本宮絕對不會辜負她的期望,一定會待詢兒如親生……高美人,你在天有靈,也要護佑詢兒健康成長……”
那信物馮妙蓮見過,是高美人的貼身佩飾。
馮皇後所言不虛,高美人臨終之前想必真的拜托過她,信任過她——
高手!
這才是真正的宮鬥高手。
就算把你殺了,你還以為她在替你著想。
此時,方對馮妙芝刮目相看。
這個女人,難怪能做皇後!
當初是誰找到自己要求合謀?當初是誰在背後推動後宮輿論極力處死高美人?
現在倒好,她竟然撇得一乾二淨,沒事人樣。
自己這個大黑鍋是替她背定了。
馮皇後笑得更加得意了,紅唇微微翕動:“馮昭儀,如果你識相的話,最好今後收斂一點,需知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點姐妹情誼……”
姐妹情誼?
真是天大的笑話!
落井下石還差不多。
馮妙蓮細看她臉上的那種得意和囂張,就如當年在家廟見到她時的第一眼。
“馮昭儀,我當初就告訴過你,皇後位置非我莫屬。你今後最好不要再施展你那些狐媚手段了……”
姐妹二人,果然心靈相通。
所想都是當時情景。
隻是物是人非,當年是馮妙蓮處於下風,現在照樣——在這個妹妹麵前,她幾乎永遠都處於下風。
二人互相對視。
彼此甚至能看到彼此那張那麼相似的臉龐——雖然是同父異母,但是,她們畢竟都是馮老爺的親生的女兒,麵容上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本是互相扶持的親姐妹,為何如此水火不容?
馮妙蓮固然不滿,馮妙芝何嘗不是一肚子委屈?
她完全不明白這個女人有什麼資格住在立政殿?而且她的年紀也逐漸大了,過了25歲的女人在宮廷裡就沒多大吸引力了,而她馮妙芝才19歲,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論才學?論相貌?論身份?馮妙蓮哪一點比得上自己?她憑什麼得到皇帝的寵愛?
妒忌!
嫉妒!
是女人互相攻擊最有利的籌碼。
馮妙蓮方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你不愛那個男人,不稀罕皇後的寶座,甚至不想呆在這個皇宮——可是,彆人照樣會一步一步地把你逼入絕境。
這宮廷裡,沒有情意,隻有利益。
沒有姐妹,隻有競爭對手。
甚至沒有夫妻,隻有算計和被算計。
這才是真正的宮廷生活法則。
隻因為之前,無人教過她怎樣宮鬥。
一切的取舍,都源自心意,本能,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縱然拓跋宏因為政治需要的那些妃嬪,她們威脅不了她,她便也從不會與之爭奪。
她不是芳菲。
當年的芳菲,最初也吃了很多這樣的虧,和小憐的爭鬥幾乎一敗塗地。
但是羅迦人到中年,顯然比年輕的拓跋宏成熟,思考得也更周到。宮廷就是宮廷,不能讓宮廷來適應你,那麼,你就得去適應宮廷。
當年,羅迦給芳菲派了後宮見多識廣的老宮女,那些宮女都是孀婦,一輩子留在後宮,伺候過寵妃、皇後、太後……見慣了花開花謝,寵愛與失寵。所以,她們很大程度上能給芳菲出謀劃策,教給她經驗智慧,讓她少走了不少的彎路。
但是,馮妙蓮並沒人這麼教她。
拓跋宏年輕,也壓根就想不到這麼做。
隻能自己摸索著,瞎子過河一般。
如果不想被馮皇後整死,那就隻有努力自保,反擊。
成為宮鬥高手,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除了天然的悟性,還需要後天的學習。
馮妙蓮正是在這樣的時機裡學會的。
馮妙芝已經不耐煩了,得意之情溢於言表:“馮昭儀,本宮沒空和你閒聊,本宮要照料詢兒……”
她笑起來,也低下頭去,淡淡的“馮妙芝,我真的勸你不要太得意了。也許,你這個皇後位,坐不上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