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好裡說那是虛偽,往壞裡說那是挑撥離間。
怎麼開口?
空氣變得不那麼融洽了。
老朋友之間的聚會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各懷心事的三個人,彼此都感到一種失望之情。
拓跋宏連喝了幾大杯再也支撐不住,伏在桌上竟然呼呼大睡起來。
“陛下……陛下……”
馮妙蓮吃了一驚,葉伽急忙摸了摸他的脈搏才沉聲道:“陛下這是一路風塵勞頓,加上心有鬱結,所以不勝酒力,稍稍休息就好了……”
四目相對。
馮妙蓮那時想的不是醉了的拓跋宏,而是對麵那個男人。
她呆呆地看著他,千頭萬緒的往事浮上心底,但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葉伽也沉默無言。
這沉默也許是太久了,久得馮妙蓮幾乎失望了:葉伽,他就沒什麼對自己說的麼?分彆這麼久,他隻記掛著佛祖?把自己忘記的乾乾淨淨了?縱然此情此景之下,他什麼也不會說那也沒關係,她都理解!
——可是,他看都沒看自己。
真的!
一眼沒看。
就在拓跋宏發出呼嚕的時候,他更不看她,幾乎連她的目光也不願意接觸的樣子。
其實,她也不怎麼敢看他。
當著拓跋宏的麵,他二人沒法當什麼都沒發生,也沒修煉到那個地步。
很快,他站起來,語氣也是淡淡的:“陛下醉了,應該早點休息,我先告辭了。”
馮妙蓮沒有回答。
她隻站起來,親自去攙扶拓跋宏。
他喝得太醉,身子又高大,她身子羸弱,如何扶得起來?當他一動,身子一晃,她幾乎被他拂開摔倒在地。
“馮昭儀,還是叫宮女們來服侍吧……”
一聲“馮昭儀”,把二人的距離拉得很遠很遠。
這男人,連一句“妙蓮”都不敢叫。
她忽然冷笑一聲,很低很低。如蚊子在嚶嚶嗡嗡。
“你在嘲笑我?”
葉伽一怔。
想起自己那一聲“馮昭儀!”
是的,她還是馮昭儀。這麼多年,她的身份從未改變——隻是馮昭儀,而不是馮皇後。就算她曾經出軌,就算她曾經紅杏出牆——就算她再一次回到皇宮——依舊隻是馮昭儀。
身份低賤!
愛情無望。
尤其,是葉伽這樣叫自己。
馮昭儀——她認為這是一個屈辱的稱呼。
“妙蓮……我……”
她的神色很冷淡了,不答,隻將拓跋宏攙扶起,“陛下,去休息吧……”
用了許多力氣,竟然將他拖起來,徑直地就往寢殿而去。
他要追上去,終不能。
這不是家廟,這是皇宮。
是拓跋宏的——家!
一個男人,怎麼敢在另一個男人的家裡,覬覦他的老婆?
他覺得自己很無恥——死後一定會下地獄。
是的,一定會下地獄的。
葉伽站了一會兒,不得不黯然離去。
這是二人相見說的唯一一句話,也許,他自己都沒聽得多清楚。隻知道她憤怒遠去的背影——因為愛不到,所以怒。
就如他被安置的客房。
縱然是出家之人,生性淡泊,不尚物質,但是皇家氣派畢竟與眾不同,縱然是僧侶客房也是一等一的清雅潔淨。
但這一晚,葉伽國師卻徹夜難眠。
他是一個男人!
一個正常的男人。
尤其是正當盛年,血氣方剛。
縱然吃齋念佛,縱然修生養性——可是,佛祖有什麼辦法能讓一個男人做到真正的“色就是空?”
就如還殘留在鼻端的那種淡淡的香味,那是專屬於馮妙蓮的獨特的幽香,清淡的玫瑰,嬌豔的紅唇——甚至他和她在那個偷情之夜的徹夜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