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聽陸卿如此一說,猛地回頭,麵頰上淚痕尚存,嘟起嘴來氣鼓鼓地回應著,那架勢似乎是要同陸卿爭論到底了。
“我嫁人,同陸公子有何乾係?再雲,若是終身不嫁,倒也落得個自在。”
怎麼能終身不嫁人呢?他陸卿可是眼巴巴等著,八抬大轎迎九兒回府。
慌不擇言,陸卿想也不想又是一句“斷不可如此!聘禮我皆是備好,隻等時機對了,問過你的意見。倘若是準了,那我立刻回家抬上那幾十箱篋的寶貝來提親!姑娘若真不嫁,那我陸家豈不是要絕後。”
這句話一出口,不僅聽者震驚,就連陸卿這位說者都是訝異——自己怎得著急如此,在姑娘家麵前說了這些個不著邊際的話。
正要解釋,九兒卻笑出了聲,直接斷了陸卿話頭。
“說你是呆子,真是沒有半分的冤枉!”
“我的好姑娘,你可莫要再生氣了!先前是我不對,忽略你的感受。是我自私,姑娘隻管罰我,切莫留情麵。”陸卿此刻極為誠懇,那模樣任誰都是不忍心再責怪。
九兒抿嘴不語,雙眸卻是含情。
“姑娘大抵也是猜到,我已然知曉了那晚慕公子與伽沁來過之事。的確,我心有不悅,也對慕楓抵觸頗深。”萬事終究要溯其根源,若再相互有所隱瞞,隻會陷入誤解的泥潭,最後連抽身都是妄想。
“我怕……怕你會怪他,更擔心你因為哥哥,而與我生疏。”九兒說得確為心中所想。她對慕楓失望,但終是不肯相信,從小陪自己長大的那個人,會是如此背信棄義。
但夾在陸慕二人之間,想做到不偏不倚,自是不可能。
說實話,每次遇事都是委屈了陸卿,九兒心裡必然難過,甚至深深埋怨自己那可恥的私心。可慕楓對於九兒來說,終究是有著與眾不同的意義。
陸卿懂得九兒為難,但這並不會削減絲毫自己對慕楓的排斥。
“我向你保證,慕公子不犯我,我絕不去找他的麻煩。倘若我無中生有地惹事,引得姑娘傷心難過,那就讓我不得……”
陸卿還未說出最後二字,雙唇便被一對柔嫩的手指抵上。
“你怎得又說這渾話!”九兒自是不願陸卿因為她失了自己的立場。她不想成為陸卿的負擔,不想因為自己限製了陸卿的作為。
如若有一天,二哥哥果真做了那些個勾當,自己一定不會再偏袒絲毫。她唐九兒說到做到。
“姑娘可還生氣?”陸卿咧嘴一笑,略帶討好地問著。
“生氣,怎得不生氣!你到現在都未同我說上一句,那朵紅花究竟為何物?怎麼雲衣能知道,我卻要裝成癡兒?”九兒語氣仍是不饒人,不過心早就軟了。
陸卿雖是不情願九兒卷進這無端的事由中,但既然她問起來,便是有知情權利的。隻是以後更要多留意她些,切不可讓禍事殃及至她的身上。
自華封觀起,陸卿將自己所知始末悉數告予了九兒。
聽著害怕,九兒不禁驚呼“這毒,可有解?”
陸卿當日也是如此問了玄陽真人。不過如今的答案卻是不儘相同。
“道長沒了主意,眼下隻能寄希望於雲娘了。”
……
九兒又想說些什麼,卻被一陣跌跌撞撞的踏地聲打斷。
“公子,老爺四處找,猜到你會在此處,便差小的來尋。家裡出了事,定要公子回去才行!”陸家小廝火急火燎地奔進屋,連拜禮都忘了行。
“何事如此慌張?”陸卿不覺擔心害怕,更是顧不得下人的禮節。
小廝使勁吞了下口水,喘著粗氣回答“老爺從慕府回家不久,便來了一群官兵,手執京兆尹的文書,口口聲聲要緝拿公子回去審問。”
陸卿從未做過虧心事,自是不怕。安慰九兒幾句,匆忙出了門。
主仆二人一路跑回府中,不敢有片刻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