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離開的那天,托人送了一封信來,當我們意識到不妙趕到沈府時,她已經……已經……”
安老夫人彆開了臉,後麵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沈陵容右手有些顫抖地打開了匣子,裡麵靜靜地躺著一封信,麵上寫著不孝女婉娘敬上。
信封的邊角已經起毛了,可見是有人看了又看的。
沈陵容心中微酸,將信封拿了起來,從裡麵抽出一張紙來。
展開一看,入目是娟秀的文字。
爹、娘
婉娘生來嬌矜,爹娘待我如掌上明珠,事無巨細,處處周到,如今思來,閨中無憂歲月,恍如昨日。
奈何婉娘生性執拗,不聽勸告,自以為得覓良人,奮不顧身,如今傷痕累累,方知當日之錯,攸關一生。
如今婉娘因妒生恨,失卻本心,已麵目全非,無顏苟活。唯念陵容我兒,年紀尚幼,盼爹娘垂憐,護佑成長。
另,帶話二哥,情深不壽,與君無期,盼覓得良人,得其歸所。今生所負君恩,盼來世得償一二。
不孝女婉娘敬上。
沈陵容緩緩放下信紙,心中紛亂無比,一時不知從何理起。
所以安氏果真因妒生恨,對白氏下了手,又因無法原諒自己,所以選擇自縊?
還有信中提到的二哥,應該就是安二爺安景潤。
如此說來安景潤並不是安氏的親哥哥,那他何以成為安家的掌舵人,他和安氏之間又有什麼糾葛呢?
“你舅舅們去安家接回你娘的時候,同沈茂修大鬨了一場,隻是你娘終究打掉了人家的孩子……”
沈陵容明白,安氏理虧在先,縱使沈茂修千錯萬錯,安氏的手上終究出了人命,若是鬨將出來,不過是害了安氏的名聲。
難道她的直覺是錯的,安氏果然對白氏出手了?
沈陵容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
“你娘她……糊塗啊!”安老夫人捶著胸口痛惜不已。
隻是,有些傷口輕輕盈盈地掉落,好了便過去了。有些傷口,猶如掉在結痂的網上,想要拚命掙脫,卻越結越緊。
安氏陷入了自己編織的網,逃脫不出,掙脫不開,最終選擇了最偏激的方式,逃離了這一切。
沈陵容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卻也知道不能再久留了。
她坐回到安老夫人身旁,輕輕抓住安老夫人的手,無言地寬慰著這個痛失愛女的老人。
安老夫人淚眼朦朧地看著沈陵容,仿佛女兒又站在了她麵前。
“祖母,容兒該走了。”
沈陵容依依不舍地說道。
“怎的這樣快。”安老夫人不能接受。
“今兒是偷偷出來的,再晚些回去,該被發現了。”
“哼,發現了又如何,你也是我們安家的女兒,回家怎麼了?那孫子我還要去找他算賬呢,這麼些年如此虧待你,還汙了我們家的銀子,豈有此理!”
安晟銘心中早已憋悶,隻想闖到沈府去好好修理一頓沈茂修。
若不是他,婉娘能受那麼多苦,能離開他們嗎?
沈陵容搖了搖頭,還未說話,一直沉默的安景潤突然開口了。
“大哥,我瞧著容兒是個有主意的,她既如此說了,便是有她自己的謀劃,若是要她來安府,明日去接了人來,住上十天半個月那沈茂修又能如何?”
沈陵容聞言感激地看了安景潤一眼,卻見他失魂落魄的,已經看向他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安老夫人想了想,點了點頭,“景兒說得有理。”
說著拍了拍沈陵容的手,“孩子,明日就讓你舅舅去接你,正兒八經地進府認親,今兒委實是委屈你了。”
沈陵容搖了搖頭,“是容兒唐突了,明兒再來好好拜見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