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哥兒溫雅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劉媽媽聲音一頓,臉上倏忽露出幾分喜色,“對了,俊哥兒,你來說,你就說說這個不知羞恥的丫頭是如何勾引你的!”
說完又恭敬地轉向白氏的方向,“”夫人,俊哥兒是個實誠的孩子,他從不騙人的,您讓俊哥兒來說。”
白氏點了點頭,看向這個她一直很欣賞的少年,“俊哥兒,你來說,到底怎麼回事。”
俊哥兒向前走出幾步站定,金豆兒和寧姐都不禁抬頭望了過來,
二人皆淚眼朦朧,滿麵哀戚。
俊哥兒長擺一掀,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夫人明鑒,俊哥兒有負夫人的信任,朝三暮四,見異思遷,不僅辜負了寧姐,更是差點讓金豆兒無辜蒙冤,還請夫人責罰。”
說完朝著白氏深深一拜。
俊哥兒一語畢,滿堂皆驚。
突然有細碎的哭聲傳來,嗚嗚咽咽,好不傷心,卻原來是寧姐哭出了聲。
金豆兒癡癡地望著地上匍匐的身影,那個消瘦而並不寬闊的肩膀讓她想起了昨日那個溫暖纏綿的懷抱,一點清淚從她微紅的眼角緩緩滑落。
“豆兒,定不負相思意……”
清潤的聲音猶在耳畔,金豆兒臉上淚水肆意,嘴角卻忍不住上揚,心中的懼意也悄然消散。
少女懷春,她曾無數次祈禱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如今有一個人,愛她至深,那麼,即便不能白首,嘗過這般純粹的人間至歡,便是生命終結於此刻,她也沒有遺憾了。
趙媽媽高懸的心在聽到俊哥兒的話時徹底落了地。
隻要俊哥兒將罪責攬在他自己身上,那麼豆兒便是無辜的。
最震驚的還是劉媽媽。
她不可思議地望著她一向引以為傲的兒子,心頭悶悶地疼痛,仿佛十幾年的心血在這一瞬間崩塌。
“俊哥兒……你瞎說什麼……”
她略微顫抖著手,想要將俊哥兒扶起來問清楚,可是雙腳卻不聽使喚地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劉媽媽急出了眼淚,“俊哥兒,你莫要胡說,你這是自斷前程啊!”
“娘!是孩兒修養不夠,品德有瑕,讓夫人和娘失望了。”
俊哥兒鐵了心將過錯安在了自己身上,任憑劉媽媽怎麼勸說也沒有絲毫動搖。
劉媽媽心頭又酸又痛又恨,眼睛發紅地大叫道“你昨晚還說你們兩情相悅,情投意合,想要娶了她回來,她若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哪裡能偷偷摸摸同你訂了終身,我看你是色迷了心竅,被她騙得神魂顛倒了!”
“娘,孩兒清醒得很,昨晚不過是孩兒想騙您同意編的借口。”
俊哥兒字字句句都在為金豆兒開脫,沈陵容在一旁聽得皺起了眉頭。
過猶不及,俊哥兒這樣袒護金豆兒,隻怕明眼人都看出來了。
果然就見白氏一雙妙目在俊哥兒和金豆兒身上來回逡巡著,冷意森森,顯然已經看穿了俊哥兒的心思。
“你……你這個逆子!你這樣做,將夫人置於何地,將為娘置於何地,將寧姐一家置於何地!”
俊哥兒和寧姐的婚事是白氏親自點了頭的,如今俊哥兒這麼一攪和,豈不是明擺著打白氏的臉。
俊哥兒臉色蒼白,目光沉沉卻藏著堅定。
他若不這麼說,他的豆兒就要沒命了。
劉媽媽見俊哥兒還不改口,直氣得七竅生煙,身子驀地湧起一股力氣,上前就要將俊哥兒拉起來。
拉扯間“啪”的一聲,一個東西從俊哥兒的胸口掉了出來,緊接著,一顆顆鮮紅似血的相思豆滾了出來,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