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銀魅!
“少俠……”薑嬤嬤的聲音有些惴惴。
“你說得對,我該先養好傷。”十一聲音淡淡,“你出去吧,我要再睡一覺。”
薑嬤嬤欲言又止,隻好應了一聲,卻沒有出屋,隻在角落站著。
十一也不再多說,撐著身子躺好,又閉上眼睛。
永安宮裡,慕容軒攆走了所有的宮人,獨自喝著烈酒。
緊閉的門忽然被推開,付白塵緩緩走了進來,被滿屋酒氣熏得皺了皺眉,瞧著慕容軒的模樣,沉聲開口道“烈酒傷身泄氣,殿下還是少喝為好。”
慕容軒將手裡的酒一飲而儘,轉頭隨意看了過來,輕笑道“付先生還願意來這兒?”
“殿下此話何意?在下本就是輔佐殿下的。”付白塵道。
“輔佐本宮?”慕容軒冷笑,“有什麼好輔佐的?太子已經死裡逃生,沒我的事了。”
“殿下若是當真如此窩囊,那付某今日就算白走一趟了。”付白塵道。
慕容軒驀地緊盯著付白塵“你當本宮真想認輸麼?付先生,那個石伊,以往本宮有多次機會置他於死地,可都是付先生勸我放過他的!你如今倒來怪本宮麼?”
付白塵頓了頓,緩緩道“石伊的身份,付某的確始料未及。不過,恕付某直言,以石伊的能耐,就算殿下真的下手,也未必能輕易得手。”
慕容軒哼了一聲,冷冷道“罷了,如今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就算他受傷未愈,身邊也定然已是重重保護,沒有下手機會了。”
“不能直接下手,難道就沒有彆的文章可做麼?”付白塵道。
“付先生還有什麼手段?”慕容軒雖然開口問了,但語氣中卻帶了一絲不耐。
付白塵並不在意,緩緩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慕容軒下意識地冷笑一聲,道“付先生居然相信這種話?”
“若是小事,自然是揭過去的,但……”付白塵沉聲道,“殿下覺得‘銀魅’的事算是小事麼?吏部侍郎和幾位大人,還有那邵公子,可是戶部尚書的獨子。”
慕容軒皺眉“你是說……”
付白塵自顧自接道“太子雖是皇上所立,但皇上難道就不顧及群臣之意麼?一國之君,能由一個自幼流落江湖、殺人如麻的殺手來擔當麼?”
慕容軒不語,神色卻慢慢鄭重起來。
又是一個夜色降臨,薑嬤嬤伺候十一歇下後,便如往常一樣退出了屋子。本來她該守在屋子裡的,但十一不喜歡在歇下之後還有人守著屋裡,薑嬤嬤拗不過他,隻好退了出去。數日來沒有什麼差錯,她也就放心了,不再悄悄守在屋外。
薑嬤嬤走開後,本來安穩睡著的十一忽然睜開眼睛。
養傷的日子實在無趣,除了薑嬤嬤和宮人,見不到其他任何人,更彆提弄清楚發生什麼事了……將養了數日,十一感覺傷勢已大有好轉,是時候去打探清楚了。
掀開錦被挺身下床,胸口的傷仍然疼痛,卻還可以忍耐,他捂了捂胸口,定了定神,穿上一件深色的外衣,悄悄從窗口翻了出去。
景祥宮正殿,慕容明昊恰好正陪皇後坐著,道“翊兒的傷好些了嗎?”
“薑嬤嬤說他好些了,這幾日來按太醫的囑咐乖乖地吃藥歇息,傷勢已穩下來了,隻是不愛說話……”皇後說著,眼睛已紅了,“我好想去看看他,又不敢……”
慕容明昊輕拍她肩頭,道“這孩子太聰明了,隻言片語都能瞧出端倪,還是先讓他把傷養好吧……”輕歎口氣,接道,“何況,這事鬨得太大,這兩日,群臣非議,也需壓製……”
“非議什麼?”皇後神色一震,抬頭看著他,“是不是……”
“明琪這一手,環環相扣,實在是太惡毒了,”慕容明昊皺眉道,“他將翊兒訓練成殺手,刺殺朝廷重臣,又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刺殺你,若翊兒在我們麵前被當作刺客殺死,固然能讓我們痛不欲生,就算他僥幸保住一命,我要恢複他太子的身份,也會引來群臣非議。”
“是我的錯……”皇後喃喃道,“當初我不應該見到他,是我害了翊兒……”
“彆胡說,這怎麼能是你的錯?你隻是來赴宴的,怎能料到他會對你一見不忘?”慕容明昊聲音沉重,“是我的錯,當初我不該一時心軟放過他,誰知道他竟然會闖進宮來,擄走了翊兒……足足十七年了,虧他竟能忍耐這麼久……”
“皇上……”皇後抓住慕容明昊的袖子,落淚道,“翊兒這麼多年流落在外,吃儘苦頭,好不容易才找回他,我不能再讓他受苦了,不能再讓他離開我了,他是我們的孩子啊……”
“我知道,我知道。”慕容明昊忙安撫道,“他是我們的孩子,他的身份本來就不容置疑……就算他殺害朝廷重臣,但也是受了明琪指使,不是他的錯……”
窗外突然傳來“喀”的一聲輕響,但在靜夜中聽來格外清晰,慕容明昊聽得聲響,臉色微變,循聲望去,冷喝一聲“誰?”
外麵忽然起了一陣騷動,有侍衛的聲音響起“誰在那裡?有刺客!”
慕容明昊霍然起身走到門前,推開了門,侍衛見到他,立即跪下“皇上!”
“怎麼回事?”慕容明昊沉聲問道。
侍衛回道“回皇上,方才奴才見到窗邊附著一個人影,剛一喝問,那人便逃走了。”
慕容明昊皺了皺眉“去查清楚。”侍衛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慕容明昊凝目,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十一腳步踉蹌地跑著,奔回偏殿,才一進門,就一跤摔在地上,頓時捂著胸口劇烈地咳了起來。偏殿廊下的燈火亮了起來,薑嬤嬤披著衣服匆匆出來,見狀大驚失色,慌忙奔了過來扶著十一“少俠你沒事吧?你怎麼跑出來了?你……”
十一咳了幾聲,忽然一口鮮血直噴出來,地上頓時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