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秋禾母女剛一走進灶房,杜白蓮就跑了出來,她走到正拎著一串銅錢和寧神婆拉扯的杜翠娥說“阿娘,晚飯大嫂和如意做,我先去接金寶了!”
“回來!”杜翠娥大聲喊道,“白蓮,把你的嘴給我閉緊了,我要是聽到村裡傳出對二牛不好的話來,小心我收拾你!”
“阿娘,我知道!”杜白蓮苦著臉說道,“二牛是我夫君,他不好我能落個什麼好來?”
“去吧,快點!彆把我的金寶餓壞了!”
“嘖嘖,杜翠娥,你這心都偏到胳肢窩了!”寧神婆對彆人家的家事一般都是睜隻眼閉隻眼不予評論。
以前她也隻是聽說杜翠娥對兩個兒子的態度一個天一個地的,今天親眼看到了,她覺得簡直沒眼看,她甚至覺得自己當初當小媳婦的時候還和杜翠娥是朋友,想想就覺得自己眼瞎了。
“我家的事情關你屁事,拿著錢快走吧!”
原本還要和寧神婆拉扯一會兒的杜翠娥,將懷裡的銅錢通通放進了寧神婆的褡褳裡。
“給,給,給!老娘不差這一點錢!”
“寧婆子,我告訴你,要是我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老娘再找你算賬!”
寧神婆也不在乎杜翠娥說的話,自她守寡開始給人算命驅邪以來也不知道遭了村裡多少閒話,她如果在意的話,也不會把女兒好好養大,並且給她找一個比村裡姑娘都要好的婆家了。
寧神婆走了以後,杜翠娥在院子裡打雞罵狗的折騰了很久。
趙二牛待在自己屋裡也沒有動靜,連出去接孩子的杜白蓮也是接近晚飯了才慢悠悠晃回來,不過今天杜翠娥失了好大一筆銀錢,所以杜白蓮就當了出氣筒,被自己親姑姑罵了一頓。
經過一陣雞飛狗跳後,天色也完全暗下來了,隻遠山的山頂留下一抹夕陽的紅。
家裡的那盞油燈小得可憐,在一家人圍坐在小飯桌前的時候,火苗嚇得顫顫巍巍的,將趙二牛臉上血跡斑斑的樣子照出來顯得既可怕又可笑。
趙金寶嚇得哇哇大哭,趙二牛惱羞成怒地在他腦袋上打了一巴掌,然後杜翠娥就叫杜白蓮抱著孩子到外麵吃。
趙如意忍笑忍得辛苦,喝完一碗野菜粥就匆匆下了桌。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默不作聲,認真乾飯的父母,簡直佩服他們的忍功。可也就是這樣的隱忍功夫,才讓他們無奈地走向了死亡。
晚間趙家人似乎都安安靜靜的進入了睡眠中,黃昏時的那場鬨劇大家似乎都已經忘記了。
趙如意在睡前突然想起了寧神婆對二叔說的那些話,她隱隱覺得寧神婆似乎對二叔的事情了如指掌,究竟是什麼事情呢?自己前世的記憶裡是不是還有什麼疏忽了的地方?
前世裡趙如意從來沒去想過二叔一天到晚在乾什麼,他既不種地也不做小生意,是靠什麼來生活的?
難道在阿爹阿娘去世後,這個家僅僅靠阿奶和二嬸就能撐起來?或者說是二叔幡然醒悟,也開始侍弄田地打短工了?反正趙如意不相信!
可惜前世裡趙如意因為對阿奶和二叔一家人充滿了恨意,所以在進了藏春閣以後也沒有去刻意打聽這一家人的動向,後來遇到唯一和趙家村有關係的趙銅鎖,她又充滿了鄙視,趙家村似乎成了一個她不敢觸碰的噩夢。
這一世,趙如意的心願就是帶著一家人逃離這個噩夢,哪怕再苦也不要和這些人有什麼交集了。
二叔一個青壯年不事生產,每日又有點銀錢,這銀錢不是阿奶給的,就是他偷的搶的或是贏來的。
二叔的情況,七歲的趙如意也許不知道,但在經曆了前世複雜生活的趙如意眼裡根本就不夠看。
一個漂亮的年輕男人能有什麼愛好?無非就是吃喝賭嫖,搞不好這四樣二叔都沾了,隻是沒有人知道,或者說這個家裡隻有他們一家人被蒙在了鼓裡。
趙如意在黑暗中似乎看到了一點前世沒有看明白的東西,可惜年齡還小的她終究扛不住睡眠,在父母清淺平緩的呼吸聲中漸漸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