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她們了,還是說說你那表兄吧!我們自從在山莊的果園救了他,他就失憶了兩年,後來也從不向我們說起自己的經曆。如果不是他會習字算術,估計莊子裡的人都把他當偷果賊了!”
“夫人,梅影謝謝夫人救了我表兄一命,並且給了我表兄容身之所。”
馮梅影站起來再次對著謝璿屈膝行了一禮。
謝璿笑著說“算了,你也知道我當時是想利用你!能不能找到你表兄我也不知道,但是你還是堅定地站在了我這一邊。”
“你們能夠在莊子裡相遇是你們的緣分,也算是我沒有失言。”
馮梅影重新坐回椅子,笑著說“是,這也是夫人當年善心的回報。”
“你表兄當年不是要到錦城趕考嗎?怎麼被毀容致殘流落到翠山的?這些他都告訴你了嗎?”
馮梅影歎口氣說“這些我表兄都說了!”
“當年他和一個同鄉往錦城趕的時候路遇翠山,因為聽說翠山美名,就想遊曆一番再到錦城。”
“誰知道爬到山頂的時候,那同鄉卻將他推下了山崖,他僥幸抓住了石縫裡的一根藤蔓又慢慢爬了上來。”
“等他用儘全力爬上來後就昏厥了,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隻知道自己臉被掛了很多傷口,腿也摔斷了。”
馮梅影說到這裡哽咽了,她吸了一下鼻子,接著說“他醒來後餓得沒辦法了,就拖著殘缺的身體往有人煙的地方爬,最後終於看到了夫人的果園,於是他饑渴難耐,有生以來第一次做了賊!在他躲到那片果園的第四天,夫人就將他救了。”
“幸得夫人那日帶著丫鬟來采果子,這才發現了他,不然莊子裡的人真的會將他再打一頓趕出去。”
馮梅影講到這裡不由得想起杜可笙這幾天的孤苦無助,就又掉下了眼淚。
“是啊,他那時滿臉的傷口已經腫脹化膿了,頭發胡須也很蓬鬆淩亂,摔斷了的那條腿被他自己隨意固定了一根樹枝,簡直看不出來人樣了。”
謝璿也唏噓道,“如果當時不是你表兄的神智清醒,言語得體,說不定真被莊子裡的人打了出去!”
“你表兄的傷勢因為耽擱太久,我們請了益民醫館的關佚名來醫治他,最後也隻能是如今這樣了。”
“多謝夫人!”馮梅影感激地掉下了眼淚。
“你表兄既然想起了自己的事情,為什麼不給家裡人報平安?”
馮梅影拿著繡帕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然後接著說“我表兄說,兩年的時間都過去了,他想著姨母和姨夫大概也接受他離開人世的事實了,他就不用拖著殘軀去讓老人再一次傷心了!”
謝璿微皺著眉頭說“這是什麼謬論?你表兄這是讀書讀傻了嗎?這天下的父母怎麼會嫌棄自己的孩子!”
“夫人,也有這樣的!我姨夫有可能會如此。”
謝璿嘴唇蠕動了一下,終究讚同了馮梅影的話,她知道馮梅影是無意的,但事實就是事實。
“而且我表兄擔心我還沒有嫁人,怕我還等著他,可我……”
馮梅影低垂著腦袋,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她斯斯艾艾地說,“可我先背叛了他!”
“這~這不怨你!”
謝璿一邊笨拙地安慰著她,一邊罵裴俊琪是禽獸,你要救人就救人,有必要把人救到自己的床上嗎?真是居心不良!
“對了,他那同鄉呢?”謝璿不相信杜可笙想起來自己的經曆後不會有所行動。
馮梅影抬起頭,拿著繡帕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然後接著說“表兄後來找人打聽了,那同鄉科考失利後醉酒和人打了一架,偏偏那人還是一個權貴子弟,於是那同鄉就被剝奪了身上的功名,在牢裡待了幾個月才出來。”
“出來以後,那權貴子弟又找人打了他一頓,然後丟進了象姑館。”
“象姑館?那是個什麼地方?”
謝璿奇怪地問道,馮梅影臉色微紅,因為她最初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
“是~和錦城藏春閣一樣的地方。”
“……”
謝璿的臉也紅了,隔了一會兒,她才小聲接著問,“那後來呢?”
“後來我表兄就親自到了那同鄉的麵前,他想問問那同鄉,為什麼要那麼做?”
“結果他到那裡的時候,那同鄉已經得了臟病,被丟在一個柴房裡等死。”
馮梅影說著說著忍不住唏噓道“當年我表兄和那同鄉是我們那裡的才俊,想不到一個兩個都……”
“原來那同鄉一直嫉妒我表兄,所以在遊翠山的時候,看到我表兄站在山頂上大聲抒發自己的抱負時,突然就從身後將他推了下去。”
“他以為這世間少了一個人和他競爭,他的勝算就大些,卻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結讓他失敗了。”
“我表兄看到他的樣子心裡也沒了恨,隻是很平淡地說,同鄉為什麼就沒想過兩人互相提攜呢?這樣兩人都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後來那人死了嗎?”
馮梅影搖搖頭說“我表兄說,他不知道這同鄉是生是死,他離開的時候,那人已經進氣比出氣少了,即使熬過來了,也是待在象姑館受折磨。”
“表兄他已經沒有恨了!”
馮梅影說著話突然就“撲通”一聲跪在了謝璿的麵前,謝璿嚇得立即站起來扶她。
“梅影,你這是乾什麼?”
“梅影,如果你要我成全你們倆,那不可能,畢竟……”
“不是的,夫人!不是!”馮梅影劇烈地搖著頭,急促地說,“我想請夫人為我表兄治臉,讓他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在人前,讓他可以過自己的日子,讓他可以回鄉孝順姨母。”
“梅影,你這是為難人!”謝璿鬆開手,不高興地說道,“我不是醫師,如何能為你表兄治臉?”
“夫人……”
馮梅影看謝璿有點不悅的表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行為太莽撞了。
“夫人,對不起!”
馮梅影羞愧地垂下腦袋。
“算了,我幫你問問吧!”謝璿終究心軟地說道,“關佚名這兩年研製出一種去疤藥膏,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回去的時候,我派人為你求點。”
“多謝夫人!”
馮梅影破涕而笑。
“快回去洗漱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到九華庵和翠山跑馬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