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彪一咬牙,一跺腳,沉重的朱紅色大門,被推開來!
然後,一副無比恐怖的場景,映入這位懷玉府令的眼睛裡。
永生難忘。
半個時辰前。
下了山以後。
餘琛,石頭個李元清,分道而行。
石頭戴上餘琛用紙人紮出來的麵具,穿上先前某次完成遺願後得到的法衣,和夜俠李元清一起,去了懷玉城貧民窟。
——他們要阻止金家的人。
而失去了肉身以後,李元清接受度人經敕封,化作陰司夜遊之神,不死不滅的同時,也失去了影響陽間的力量。
但沒關係。
餘琛紙人紙馬之術,早已登峰造極。
頃刻之間,便給李元清紮除了數十具和他原本肉身幾乎一模一樣的紙人之身。
便是操控著這些紙人之身,夜俠方才擁有了同時出現在貧民窟不同方位的能力。
而餘琛呢?
自然去找那金晟去了。
以石頭和李元清如今的道行,還不是那金晟的對手。
他便親自出馬,去會一會這個所謂的十八凶家天驕!
清晨時分,陽光明媚,初冬的寒意被和熙的晨光驅散,懷玉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金府門前,朱紅色大門緊閉,透過圍牆,能看到其中那一片無儘的殘簷斷壁,好似在訴說那一場慘無人道的蹂躪。
高牆當中,僅剩不多還完好的一處宅子裡,金晟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
底下幾個侍女,溫柔恭敬地伺候著。
至於桌上,擺著一個巨大的銀盤,盤裡盛放著一枚猙獰的鮮紅虎頭。
哪怕已經死去,也留下那赫赫凶威。
看那模樣,卻正是金晟先前來這懷玉城時,身下騎著的那一頭。
此時此刻,一名臉色蒼白的侍女,正顫顫巍巍地用那白皙纖細的手端著勺子,從那開了瓢兒的虎頭當中,舀出一勺鮮紅蠕動的血肉,喂進金晟的嘴裡。
每一個動作,這侍女都無比謹小慎微,生怕有任何一絲疏漏。
——她可是清楚地記得,這盤子裡的虎頭,先前就是那個野性女子。
就因為敗在了夜俠手中,竟被眼前的這位公子硬生生踹死,變成了盤中之餐。
身為侍奉金家分家的侍女,他自然曉得金家血脈的厲害之處。
這吞天妖虎的血脈不止讓他們擁有強大的氣血和恐怖的力量,更賦予了他們那屬於古老妖神的天性。
——野性。
所以金家分家的人,覺醒血脈都需要以人命為引。
但她萬萬沒想到,這位來自我金家宗家的公子,竟比金雲飛老爺等人更加……殘忍,更加……不像是人。
連自個兒的坐騎兼奴仆,都要吃!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有絲毫不滿。
因為倘若稍不注意,盤子裡的,就可能是她!
萬幸的是,這位金晟公子這會兒似乎心思並不在她身上,哪怕手中的勺子灑落了幾滴,他也沒有在意。
睜開眼,眉頭一挑,喃喃道。
“這群廢物,還不回來?早知如此,便隻應當給他們半天時日。”
一眾侍女聽了,哪兒敢開腔,腦袋埋得更低了。
金晟站起來,走出房門,來到院兒裡,來回踱步。
眉頭,緩緩皺起。
——如今,幾乎金家剩下的所有煉炁士,都出去捉人去了,最早那批出發的,甚至已經有了好幾個時辰。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早該帶了些人回來才是。
可時間一點兒一點兒過去,金府大門,無人踏入。
這般反常,卻是讓金晟心頭升起來一股莫名的煩躁。
那種感覺,就好似在無風的陰沉酷暑,風雨欲來。
而入道者,從無莫名之覺。
金晟心念一動,便明白過來——恐怕是生了什麼意外了。
而正當這時,好似要回應他這股詭異的預感,沉重的敲門聲響起。
砰!
砰!
砰!
三聲叩門,每一次都好似敲在金晟的心頭!
“誰?”
他猛然轉過頭,雙目一沉,低聲喝問。
嗡——
伴隨著沉重的鐵與木頭的摩擦聲響起,那沉重的朱紅色大門,緩緩打開。
房梁那深重的陰影下,有一道影兒。
一身黑白戲袍,一張凶惡臉譜,背著光,站在大門口。
一步一步走進來。
砰!
朱紅色大門,轟然關閉!
伴隨著那一聲巨響,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了整個天地,好似金府與外界天地,完全隔絕了去。
金晟的目光,沉了下來。
他環顧周遭,發現除了自己以外,一切都好似凝固了那樣。
寒風,泉水,樹蔭,空氣……甚至那幾個在宅子裡貓著身子偷偷觀察的侍女,都好似停滯了那樣。
而在這一方好似靜止的天地裡,無法形容的恐怖殺意,好似烈火一般,熊熊燃燒。
金晟昂起頭,眼睛微眯,目露一抹饒有興趣之色。
“你就是那坊間盛傳的判官?想不到在懷玉城這犄角旮旯裡,還有這般高手。”
“你想不到的事還有很多。”
沙啞的聲音從那凶神惡煞的麵具下傳來。
“——比如半個時辰後,你的手會捧著你的腦袋,跪在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