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在太初的呼喚之下,那心魔黃鐲真正複蘇過來。
哪怕他已經因為無數年的凋零和腐朽的侵蝕而不負全盛之態,卻也絕對不容小覷——畢竟他可就是整個太初世界本身,是演化和發展了無數萬萬年的太初世界!
相比起來,新世界還相當孱弱和幼小。
如果真的現在開戰,餘琛完全可以確定——這絕對是自他誕生意識以來,所要麵對的最可怕和最危險的一場戰鬥。
與此同時,整個新世界,同樣開始浩浩蕩蕩的運轉了起來,宇宙,星空,星海,天地之炁,諸天萬道,無儘生靈……在這一刻全部沸騰起來,同樣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而另一邊,太初已經無限接近於那名為希望的光芒!
他那深邃的眼眸當中浮現出虔誠和謙卑!
口中前所未有地恭敬。
“無上……吾……請無上……醒來……”
然後,就要進入那璀璨的光芒當中,去往那世界的本源之處!
可就在這個時候,無比可怕的變化突然發生了。
就像是風中搖曳的燭火突然熄滅那樣。
那一點光芒驟然暗淡下去,消失無蹤,無邊無際的黑暗再度從四麵八方湧來,就好像冰冷的海水一般淹沒了太初的整個身心。
那一刻,他再度墜入絕望和黑暗的深淵。
就像是航行在漆黑的暴風雨的大海上,原本指引方向的燈塔突然熄滅,周遭隻剩下呼嘯的風雨和無數的暗礁。
希望,湮滅。
“您……”
那一刻,太初的身軀瞬間戛然而止,那飛掠的極速也驟然停滯。
偉岸而龐大的身軀,像是茫然一般停住在無儘的域外和混沌裡,停住在黑暗的深淵裡。
不知所措。
——可惜的是,如今的三界生靈和三位帝主無法看到這一幕,要不然他們恐怕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那僅僅是氣息都壓的他們幾乎要形神俱滅的太初,竟然會露出這種錯愕的表情。
而在那般錯愕當中,掩蓋著的是更加複雜的情緒和神色。
茫然。
絕望。
痛苦。
悲憤。
……
太初並不愚蠢,所以他明白眼前這是怎麼回事——那通往世界本源之地的光芒熄滅了,並不是因為什麼意外或者變故,而是……唯一能掌控它的那位存在,親手熄滅了光,關上了門!
這種感覺,就像是兩軍交戰,大將軍奮勇殺敵,身負重傷,帶著殘兵敗將返回城池之下,麵對的卻並非鮮花和掌聲,而是逐漸關閉的龐大城門。
冷硬,森寒,好像大雪天刺骨的風雪。
與此同時,餘琛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心頭一怔。
也恍然大悟。
——雖說先前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已經做好了同那位心魔黃鐲一戰的準備。
但他忘了……所謂的廝殺和對決,是要雙方都決定的時候,才能開啟。
而心魔黃鐲,並沒有選擇在此時此地和餘琛決一死戰。
他……避而不戰。
關上了門。
同樣也拒絕了太初的進入和回歸。
因為太初一旦真正到達那世界本源之地,緊隨其後的餘琛自然也能跟隨而入。
那個時候,一場可怕的戰爭,必將打響。
所以,作為避而不戰的代價。
那自始至終虔誠無比的太初,成了……棄子。
被孤零零的扔在無儘的域外和混沌裡,茫然無措。
而且正因為他的停滯,下一瞬間,那無窮龐大的星空巨手瞬間將其抓住!
一把拉回!
於是,遁逃出無數萬萬裡的太初,再度被拉回三界交彙之地!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原點。
這一幕落在三位帝主和無數生靈眼中,卻是讓他們感覺到無比的扭曲和違和。
明明隻看餘琛那隻星空色澤的手時,和常人一般大小,沒有任何區彆。
而在看那無比巍峨龐大的太初之時,他的身軀依舊橫亙了整個世界,無窮偉岸,無窮龐然。
但無比詭異的是,就是那不過尺許的手掌,硬生生將那無比偉岸的水晶身軀握在手中,就好像是抓住一隻老鼠那樣。
這個時候,餘琛沒有著急著動手,他隻是看著手中的太初,眼中流露出絲毫沒有作假的“憐憫”。
此時此刻,這位世界的意誌,古仙一脈的創造主,掌控整個世界權柄的可怕存在……雙目無神,呆滯如豬。
就像是一瞬間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和精神一樣,沒有任何反抗地被餘琛握在手中。
——雖然他無論如何反抗也不可能掙脫的出去就是了。
“還有什麼話想說嗎?”餘琛問他。
太初沉默。
良久以後,方才抬起頭,“為什麼?”
餘琛甚至無法分辨他這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問自己,亦或是……在問那毫不猶豫“背叛”了他的心魔黃鐲。
他無法回答。
“將來再見之時,我會幫你問他。”餘琛隻能這般開口。
太初的神色,仍然頹喪呆滯。
這一刻,他無比清楚的明白,自己失敗了。
不僅失敗了,還被……放棄了。
他因心魔黃鐲的大世輪回而生,最開始隻是一條被嵌入世界底層的規則。
後來“陰差陽錯”得到了神智,但仍然無比虔誠地侍奉那位存在。
隻要是他之意,他哪怕是死,也不會有任何猶豫和怨言。
可就是這樣的他,為什麼……就被毫無猶豫地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