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亂海中的世界,隻有你我,憑什麼就不是你錯了?”
“我不可能錯。”
“我也不可能。”
“真可惜。”
最後一句,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談判破裂。
心魔黃鐲抬起頭來,看向餘琛的目光中,依舊平靜。
但卻已經在那一瞬間,放棄了任何說服他的希望。
因為看到了餘琛的那場夢境的他,同樣也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一件事。
——餘琛,並非同類。
雖然同為世界本身,但對方和自己,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心魔黃鐲認為,世界就是他,世界內的一切都是世界的一部分,所以為了他能夠存在,犧牲一切,都無所謂。
而餘琛認為,雖然他是世界,但世界中的生命雖然是他的一部分,卻也是活生生的生命,他們有活著和死亡的權利,也有選擇的權利。
這不是仇恨或者矛盾能夠概括的差彆。
這是……本質和立場的對立。
兩個世界的創造主,並沒有惺惺相惜,相互理解,而是將對方……視為異端。
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沒有任何和解的可能。
“我會毀滅你,你的世界,你的一切。”
很難想象前一刻還在推心置腹的勸說的心魔黃鐲,在下一刻就平靜而漠然地說出這樣的話。
不是威脅,也並非狠話,隻是陳述接下來要做的事。
——這就是心魔黃鐲,除了對於恒古存在的追求以外,已經沒有了任何喜怒哀樂,所有的一切行為都是權衡利弊,所有的一切都隻為了最好的結果。
而在看到那大夢一場以後,他也終於明白,他不可能說服餘琛。
而且,隻要對方還存在著,隻要對方還活著,就一定會不顧一切的阻撓他。
所以眼前的“同類”,永遠都不可能成為他的朋友,隻能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明白了這一點後,他的思路就像是既定的程序一眼,瞬間轉變!
放棄勸說,放棄和解!
宣戰!
“我和你不一樣。”
餘琛搖頭,目光平靜漠然,但卻猶如鋼鐵一般決絕冷硬。
“——我隻會毀滅你。”
話音落下,那股蓄勢待發的可怕氣息從他的身上爆發出來!
轟!
衝霄而起!
就像無邊無儘的可怕海浪那般,朝心魔黃鐲的方向傾軋而去!
一瞬之間,心魔黃鐲的投影,在這一刻,灰飛煙滅!
——儘管他比餘琛要古老無數倍,但畢竟隻是一縷投影,甚至都算不上意識降臨,而對麵的餘琛,卻是全盛之態。
想要瞬間碾碎這一抹投影,順手的事兒罷了。
嗡——
一陣地轉天旋以後,心魔黃鐲的投影,消失在了天葬淵上。
回歸世界本源之地。
天葬淵上,再度恢複了平靜和寂然。
夜風蕭瑟,吹得樹影沙沙作響。
——在萬裡無雲的晴空之下,隱隱能看到幾十裡開外的燕國國度,燈影綽綽。
就像是整個天地人三界的縮影那樣,小小的燕國有人沉睡,有人讀書,有人修行,有人醉心酒色,有人惴惴不安……
但對於所有生靈而言,這好像隻是一個太過於平平無奇的冬夜。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一場決定兩個世界命運的談判,徹底破裂了。
也正是從這一刻開始。
最後的戰爭的序曲,已然拉響。
餘琛坐在庭院兒裡的石凳上,神色並不好看。
經過一次經曆,他已經深刻地意識到一件事——心魔黃鐲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家夥!
雖然先前在真正的黃鐲的口中,聽聞過這為了“生存”不顧一切的心魔。
但直到真正見到之時,他才明白自己將要麵對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瘋子”。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餘琛卻明白了,心魔黃鐲是一個無比純粹的家夥。
而純粹,同樣意味著強大,意味著瘋狂,意味著……難以對付。
沒有七情六欲,沒有喜怒哀樂,隻有那唯一的執念。
——存在。
為了這個執念,他可以做出任何的事情。
無論是完全放棄對餘琛的怨恨,以謙卑的姿態麵對餘琛,無止境地耐心地勸說……
完全不像是一個占據優勢的世界的創造主該有的態度。
而在明白沒有任何和解的可能以後,立刻轉變思路,徹底宣戰!
這種對手,或者說這種瘋子,你永遠不知曉他能夠乾出什麼事來。
也永遠無法想象他們為了那純粹的執念究竟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揉了揉太陽穴,餘琛歎了口氣。
他又拿出黃鐲留下的那根金線,這個時候,他突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玩意兒在以後對上心魔黃鐲時,能夠發揮一些關鍵的作用。
所以他又是仔細鑽研一番,結果仍未曾發現任何線索和端倪。
無奈收起。
然後,突然想起,黃鐲和他談判過程中,提到的所謂的“腐朽”的真相。
這更是讓餘琛一頭霧水。
“腐朽”的真相?
“腐朽”還有什麼真相?
——這是連黃鐲正體都不知曉的事。
而正因如此,黃鐲正體為餘琛塑造的夢境中,自然也將這種“腐朽”設定成了沒有任何貓膩的自然的現象。
所以餘琛無法從那一場夢境中找到任何線索。
那麼……有可能是心魔黃鐲故弄玄虛嗎?
餘琛皺眉思考。
不,應該不是。
畢竟至少在明白雙方沒有任何和解的可能之前,黃鐲是真心想要和餘琛達成交易的。
而那個時候,餘琛一旦答應了,心魔黃鐲無法給出那所謂的“秘密”和“真相”的話,場麵可就尷尬了。
所以……應該是真的。
那所謂的“腐朽”和“凋零”,應該不是黃鐲正體一直堅信的“自然現象”。
那其中,一定蘊藏著一些……可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