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哢,哢···”
眾人不得不踩著屍骨往前行去,這些屍骨經過歲月的侵蝕已是酥脆不堪,落腳便成碎末,眾人一路踩出脆響之聲。
“到了!”
西奧出聲道。其實都不用他提醒,眾人也被眼前一幕給震撼到了。
數平方公裡的石洞裡,像是堆出了一座骨山,到處都是打鬥得痕跡,到處都插滿了殘破的骨器和神器,連堅硬的石壁上,都布滿了各種裂縫和坑洞,許多天使的屍骸被牢牢的釘在石壁之上,一派滿目瘡痍的悲壯景象。可以想象,在這萬丈地下,曾經發生過多麼慘烈的戰爭。
眾人翻過擋住視線的骨山,骨山下,一條幾乎乾涸的河道靜靜的橫躺著。河床裡,幽綠的魂河如同被冰封一般,河水紋絲不動,像是陷入永久的沉寂。對比河道的長度和麵積,河床裡的魂河就像一條細線一般,顯得微小不堪。
“這便是魂河嗎?”
西奧話音剛落,凜冬與薩德便跪倒在地,平展雙臂匍匐而下,向魂河行以最高規格的禮儀。
從河道來分析,作為維係整個骷髏域的母親之河,可以想象當年的魂河是多麼壯觀和強大,卻被襲擊成這番模樣,怎能不叫眾人心酸。
西奧緩緩向前,眾人眼中,他的背影逐漸變得高大浩渺,像是一個新的時代,去觸摸曾經的舊時代一般神聖。
獨自來到魂河身前,西奧掌心中的輪回簿微微顫抖,稚嫩的器靈即使靈智未開化,卻依然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氣息,來自生命本源同根同源的氣息,像是剛見到喪鐘時那般如出一轍的親切。
而魂河卻毫無反應,依舊沉寂著,河身平整光滑,如同一麵幽綠的鏡麵,倒映出西奧那凝重的麵孔。
儘管如此,西奧卻是長籲一口氣。
至少魂河並沒有被完全摧毀,隻是受到劇烈的攻擊後,陷入了深層次的沉睡,又遭到天使王的鎮壓,因而遲遲蘇醒不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若是魂河真的被打散,哪怕西奧絞儘腦汁,哪怕他有逆天的手法,也塑造不了一條新生的魂河。除非作為主支的冥河親至。
西奧蹲下身軀,將輪回簿放置在河身之上,輪回簿光芒大綻,魂河卻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傷得如此厲害嗎?”
西奧搖搖頭,深深歎息一聲,隨後竟是慢慢褪去自己的戰袍。
一具完美修長的男性身軀映入尤娜三人的眼中,白皙的皮膚透著一點病態般的蒼白,他的肌肉並不結實,但很勻稱,很難想象這樣的肌肉之下蘊含著那麼恐怖的爆發力。漆黑的長發似瀑布一般披灑在後背,直至覆蓋住他的臀部,背影中,隻餘兩條碩長的腿。
藍天此刻趴在他光溜溜的胸口位置,六隻細足淺淺的勾進他的皮膚,令自己處於牢牢的懸掛狀態,才安心的陷入沉睡,完成進化。
西奧低頭看了藍天一眼,並未將它吵醒,也沒將它摘下來。而是單掌輕輕一抹,一層淡淡的黑色光罩將藍天籠罩在內。之後會發生什麼事,西奧也不確定,如今藍天狀態虛弱,可不能一不小心讓它受到傷害。
西奧受托輪回簿,緩緩走下河床,神奇的是,平整光滑的河麵,竟因為他身體的進入,有了些輕微的動蕩。他身體觸碰的地方,像是萬年寒冰融化一般,重新成為了柔和的液體,西奧毫無阻礙的一路走下,幽綠的魂河之水,逐漸沒過他的腳踝,他的大腿,他的腰際,他的背部,他的頭頂···
最終,西奧消失在了河麵,徹底沉沒在魂河之中。
尤娜輕捂嘴唇,發出一聲驚叫。有些不放心的跑過去,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魂河的河麵,竟是如同石板一樣堅硬。也就是說,同樣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你們倆快過來,看看能不能下去!”
尤娜朝依然保持虔誠姿勢的凜冬和薩德招呼道。
“大人,不要為難我們,那是魂河,褻瀆不得!”
對於尤娜不敬的舉動,兩人說不上反感,也說不上讚同。作為屍族,她對魂河沒有來自骨子裡的本源敬畏,自然無所顧忌。這事,無論是西奧或是萬一蘇醒的魂河,不可能會對尤娜怎麼樣。同樣不敬的舉動,尤娜可以做,但作為骷髏族的凜冬和薩德,卻萬萬不敢,也不能。
尤娜見一向老不正經的薩德也難得這麼肅穆,也這麼認真的回絕自己,倒也收斂了幾分好奇。
她彎下腰,將西奧的戰袍拾在手裡,打量了一番,竟首次發現,這並不是一件衣袍,而是一張戰旗。以前從未見過西奧將它脫下,隻是覺得有些破爛,沒想到,這才是它的真麵目。尤娜嘟囔道
“等處理完這邊的事,回到屍域後,我一定要給大人收拾收拾,給他弄些清爽好看的衣袍。”
凜冬和薩德卻低著頭,有些無語。
你丫的拿著主人的戰袍,等會主人上來時,怎麼取?到時坦誠相待,不羞澀嗎?
“故意的!”
“你說啥?”
“我說尤娜大人是故意的。”
“我還以為就我覺得!”
凜冬秒懂,他與薩德小聲的嘀咕著,有些失神的尤娜倒是完全沒注意這兩人曖昧的眼光正瞄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