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家的小娘子!
酉時許,就開始刮起了北風,街上行走的人都瑟瑟發抖,裹緊了棉襖加快了腳步。
冬天裡天短,很快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清遠縣城內西邊,一個老舊的小宅院中,十一歲的齊紫蕊小心的端著一個托盤從廚房出來,托盤上麵是熱騰騰的一碗藥。
來到了院裡,看到自己六歲的弟弟齊梓檟雙手托著腮幫子坐在院門口的門檻上看著外麵。
齊紫蕊叫“檟哥兒,快關了院門進來,大哥一會兒就回來了。”
齊梓檟看著外麵沒動“我在等一會兒。”
“彆叫人把你騙走了!”
“我才沒有那麼笨呢!”齊梓檟小小年紀,口氣倒不小。
齊紫蕊隻能端著托盤進了正屋,正屋裡麵有點黑,還沒有掌燈,屋裡傳來了一陣咳嗽,接著一個年輕婦人的聲音“小心點。”
“知道了娘。”齊紫蕊在門口站了一下眼睛適應了屋裡的黑暗,這才往裡屋走,裡屋掛著厚厚的門簾,齊紫蕊已經在說“娘你不用動,我能進來。”
說著轉身用背將門簾打開,轉半身就進了裡屋。
裡屋兩張床,各躺著一個人,靠牆的大床上躺著一個男子,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隻露了個頭在外麵,睡得很熟。
靠裡麵牆原本應該是放衣櫃的地方,放著一張羅漢床,邊角都磨平了,上麵還搭著一些衣物,床上麵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婦人,正慢悠悠的起來準備下床。
“娘,你不用下來了。”齊紫蕊將托盤放在了桌上,很快的過去將婦人的身子扶住想叫她躺下“我能行!你快躺著,躺著!”
顧氏笑了道“我就在屋裡走走,床上躺了一天了。大夫說稍微也要走動走動的。”
大夫倒是真的說過這話,齊紫蕊於是換成了攙扶,又蹲下身將母親的鞋拿過來,給她穿上。
顧氏站起身,慢慢的走到了床邊。
齊紫蕊已經先過去了,趴在床邊輕聲叫“爹,爹,起來吃藥了爹。”
顧氏過去坐在床邊,在被子上不輕不重的拍著“相公,相公。”
床上躺著的齊庭筠睜開了眼睛,轉頭看了看,臉上便露出了笑容,半天才點點頭,聲音有些弱“好……”
齊紫蕊和顧氏一起過來想要把他攙扶起來,齊庭筠搖頭“你們扶不動我,我自己來……荷娘,你莫動手,小心抻到了你。”說著慢慢的用手撐著自己的身體,側身有些吃力的爬了起來。
齊紫蕊忙將枕頭立起來放在了背後,扶著齊庭筠靠在了枕頭上。
齊庭筠靠好了,還微微的有些喘,看到顧氏坐在床邊,便伸手將被子掀開“荷娘,你上來,不要冷著了。”
“娘你上床去,已經走動過了的,快上去吧。”齊紫蕊去端藥,也說道。
顧氏怕被子掀著熱氣全都跑了,何況從床上下來確實挺冷的,便上了床坐在了床尾,丈夫的對麵。
“你大哥回來了沒有?”齊庭筠問道。
齊紫蕊看那藥還是有點燙的,便坐在桌邊顧著腮幫子使勁吹了吹“沒有呢,應該快了,爹娘不用擔心。”
“檟哥兒呢?”顧氏問了一句,接著又咳嗽起來。
齊紫蕊先不端藥了,忙從桌上的壺中倒了一杯水出來,捧著過來給顧氏“在門口等大哥呢,叫也叫不回來。”
顧氏喝了兩口,咳嗽好了點,齊紫蕊就端著餘下的水回來,放在桌上繼續的顧著腮幫子吹涼藥。
“外麵刮風了,你聽,風聲很大。”顧氏輕聲的對丈夫說著,有些憂愁的看了看已經是黑漆漆的窗戶,轉頭回來對齊庭筠低聲道“相公,天氣越來越冷了,明天開始不要叫珩哥兒出去了吧?咱們又不是真的……”
說到這裡聲音頓住了。
咦?什麼情況?不是真的什麼?使勁吹藥的齊紫蕊耳朵都支楞了起來。
齊庭筠輕輕的搖了搖頭,身體往前傾斜,伸手抓住了對麵妻子的手,小聲道“珩哥兒該要學會有擔當的時候了,吃點苦能磨練性子。咱們家現在是什麼情況?已經不允許他們還有著哥兒的嬌慣了,何況這點苦頭才到哪裡?”
顧氏歎了口氣。
齊紫蕊的耳朵就差要動一動了,愣是沒聽到自己想聽的,隻能最後使勁吹了兩口,將已經溫的藥直接用手捧著端了過來,笑著叫“爹,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