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才人聽見小鬼尖尖細細的聲音丟下一句“你們等著我去看看”,反正她現在看不見小鬼,隻能盲猜小鬼跑出去了。
“才人,你知道換回來的辦法嗎?”富春姑姑猜到了她肯定不會,但還是抱著億點點希望問了一句。
得到否定的回答後,富春姑姑深深的呼吸了幾下,提醒自己要注意儀態不能慌亂,自己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一定要穩住。
“眼下先不考慮原由,也先不考慮怎麼換回來。您既然成了鄭妃娘娘,若是引起了鄭妃娘娘身邊人的懷疑,恐怕對您不利。老奴給您講講鄭妃娘娘平日裡的做派,您多少也學學。”
蘊才人使勁點頭,心想你以後就是我親姑姑了,並計劃著將富春姑姑調到翠微宮去。
“好好聽講,彆想著將老奴調去。洛婕妤歿了的時候老奴就發過誓,無論如何不會去伺候鄭妃娘娘的,您得替老奴考慮考慮臉麵。您就這麼將老奴調過去,旁人會怎麼說。”富春姑姑說得不留餘地,讓蘊才人也不好反駁。
說了半日,蘊才人在富春姑姑的指導下有樣學樣,不斷地被富春姑姑糾正著。
“才人,莫要這樣嚴肅,您試試看做一個媚眼如絲的表情……老奴說得是媚眼如絲不是白眼亂翻。”
“才人,步態放的端莊些才好,莫要上躥下跳,額活蹦亂跳。”
“才人,您試著撒個嬌……算了您彆撒嬌了。”
練了許久,也沒聽見小鬼回來說說看,真正的鄭妃娘娘如今在哪。正發愁著,就聽見前院有人來喊富春姑姑,說趙皇後親自來了。
“才人,鄭妃娘娘與寧遠殿的關係實在是不太好,您剛入宮一切都不清楚,老奴回來了慢慢給您講。”富春姑姑扶她坐下,轉身就要出去。
“我不用出去嗎?”
“您若是同老奴一道出去,還麵色和諧平靜,皇後娘娘必然起疑,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穩妥,老奴去去就回您彆慌,把老奴剛剛給您說的再練練。”安撫了她幾句,富春姑姑便推門離去,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將朱珵燁的厭勝放在桌上。
“才人,遇上什麼事還有……總之您不必驚慌,要是有什麼想要告訴老奴的,等下說就是了。”見“鄭妃”神情複雜,富春姑姑好似知道她在想什麼,笑著說道
“陛下派我過來真的是保護您的,監視什麼的都是玩笑話,走了啊您心態放平和,好歹是變成了這樣一個大美人兒,您也不虧啊。”
蘊才人心想我原本的模樣又不醜,變成這樣哪裡不虧了。
也不知道青衣仙人整的都是些什麼幺蛾子,她苦惱地用手捂住臉,希望這就是一場滑稽荒誕的夢。
“小蘊砸?聽說你又遇到麻煩了?”
朱珵燁的聲音響起來,蘊才人懶得抬頭,仍舊用手捂著臉,悶聲悶氣地說“對不起啊,鳩占鵲巢跑到你寵妃的軀殼裡頭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您彆生氣。”
“不生氣不生氣,反正殼好看就行了,裡邊裝著誰也不重要,額我是說朕今日比較閒過來幫你作弊,彆讓錦瑟她們看出毛病來。”朱珵燁用指節敲了一下蘊才人的腦瓜子,讓她把頭抬起來注意儀態。
見蘊才人仍舊沒個反應,朱珵燁蹲在她麵前,笑著威脅道“禦前失儀可是重罪啊。”
不知為什麼,這會又見到朱珵燁,蘊才人隻覺得一陣心慌。也說不好是不是鄭妃殘留的情緒被蘊才人感覺到了。
正胡思亂想著,腦袋忽然一陣劇痛,蘊才人拿手去捂住,卻回想起了一段記憶,遙遠又陌生。
深山古寺的槐樹下,一個眉眼清秀柔和的少年坐在石桌旁,手執一枚黑子,輕輕扣著青石桌麵,看著她笑。
“你等著,這天下早晚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下次見麵的時候,我就該自稱為朕了。”
石桌上擺著一盤棋,黑白僵持,難分勝負。
蘊才人睜開眼,坐在石桌旁的少年續了一臉胡須,眉眼之間的氣宇軒昂消失了,換上了滴水不露的微笑,那神情就如同一潭平靜的湖水,仿佛讓人再也不可能猜透他在想什麼。
“小蘊砸,你咋了?”朱珵燁看著蘊才人一臉驚恐,笑著問道“是不是感慨當今聖上居然如此英俊秀美,自慚形穢?”
離這個人遠一點。
蘊才人看著朱珵燁那雙眼睛,淺淺的褐色眼珠,眼睛的線條像女孩子的眼睛一樣柔美。心裡有一個聲音拚命向她呼喊。
離這個人遠一點。
鬼昭儀的話又浮現了出來“不要相信朱珵燁。”
蘊才人看著這張秀美的臉,努力地回想著,自己到底是在哪裡見過陛下。
“不管你想到了什麼,都不必驚慌。”朱珵燁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仍舊溫和地笑著問“你可是已經見過有虞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