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為什麼我們一定得吵?我們就不能不提這些問題好好相處嗎?”雲琅哽咽,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伸手拉住周文靜的手臂,這一次周文靜隻是稍稍掙紮沒有拍開她。
“如果你肯聽我的話,我們會這樣吵嗎?你以為我想跟你吵。”雖然周文靜語氣還是冷,但已經沒有剛才那麼激動。
雲琅不想停留在這個問題上,要是再繼續延伸下去周文靜又會被氣的犯病,“媽,爸去哪裡了?怎麼不在家?”
提及自己的丈夫周文靜的臉色慢慢柔和,她拿開張嫂的手重新坐在桌前,“你爸去你表叔家了,上次穆然不是要死要活的嗎?這次得空你爸就說去開導下。”
雲琅也坐回凳上,張嫂將地上的茶壺碎片清理乾淨,又從花廊的擺放架上取來一個新的茶具放在周文靜麵前。
“上次我打過電話,穆然說已經想開了。”雲琅道。
周文靜泡茶極為有耐心,從煮水到洗杯再到投茶每個步驟都很用心,比起喝茶她更享受這個過程!
雲琅對茶道提不起興趣,她從小就看著雲枕每天反複的做這種事情,她小時會好奇,大了就覺得枯燥。她體會不到那種寧靜致遠,高山流水的意境,看著一遍遍的反複動作她隻會感到一個字“累”。
“穆然那孩子太好玩不容易管,不過這樣也挺好我覺得瑤瑤並不適合他,跟著他隻會受傷,再說這麼小就談戀愛也不好,分了也好。”
周文靜說的這點雲琅也認可,穆然性子太偏激,又喜歡玩,對事情的新鮮勁很大,就算是瑤瑤這次回到他的身邊難免下次還會重蹈覆轍。
雲琅想自己十八歲那年在做什麼麼?
想來想去也隻想到讀書和跳舞!
周文靜對於管教孩子從來都是希望什麼都會,雲琅倒也學了兩三個特長,然而現在拿出來除了舞蹈之外其它的並沒有什麼用。
陽光正好,紫藤交織在花架上錯落有致,淡淡的清香襲來,枝條隨風搖曳!
雲琅與周文靜你一言我一語聊的也算融洽,張嫂笑著退出兩人僅有的和諧空間。
下午的時候蔣媛到來,雲琅不怎麼喜歡蔣媛沒有多少心思與她攀談,兩人問候幾句雲琅就回到樓上睡午覺。
蔣媛是周文靜內定的兒媳婦,兩人聊得火熱,直到晚飯時間蔣媛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周文靜對蔣媛喜愛很深,每次她都會在雲琅麵前談及將媛如何是好,該向她如何學習,當然這次也不會例外,雲琅剛下樓坐在沙發上周文靜就開始說道。
“你看人家蔣媛多善解人意,知道我一個人在家經常來陪我,哪像你們一個兩個整月的不見人影。我一定讓你哥早點把她娶回家,這麼好的兒媳婦我可是滿意極了。”
“媽,哥不喜歡蔣媛,你何必硬要把他們綁在一起,這樣有意思嗎?”雲琅忍不住道。
“怎麼不喜歡?我每次和你哥說他都沒有反對,你以為你哥像你一樣這麼反骨?”周文靜不滿,端起茶抿了口。
雲琅很想說,那不是怕你被氣犯病嗎?
但雲琅覺得要是雲澗再這樣拖下去怕是真的會出事。
晚飯時候,雲枕回來,周文靜在雲枕的麵前從來都是溫婉的,她愛極了這個丈夫就算已經過去幾十年也未曾改變過。
這種細水長流,白頭相守的感情最能令人羨慕。
雲琅也不例外!
晚飯後,雲琅被雲枕叫到樓上書房!
雲枕天生帶著超脫,淡然的氣質,話語間有著濃鬱的書卷味!
“雲琅,既然選擇這條路就好好的走下去,爸爸覺得你有這個天賦。”
雲枕喜歡書法一般晚上都會練一段時間才會休息,他的筆力透紙背,矯若驚龍,每一筆一劃都行雲流水,鐵畫銀鉤。
“謝謝爸!”雲琅站在雲枕的身邊,雙眸注視著他練字。
從小到大,雲琅一直很敬愛雲枕,對他說的話都銘記於心。雲枕不會說多少大道理給她聽,唯一說的就是讓她執本心而行,莫走歧路。
當年進入娛樂圈雲枕也不曾反對,周文靜也是在他的安撫下才沒有強權乾擾。
“你媽她就是嘴硬心軟,你要試著體諒她,她畢竟是你媽媽。”
“嗯,我知道。”雲琅低下頭。
很多時候雲琅也不願意和周文靜吵,大多時候不回家和敷衍幾句也就過去了,但這個問題畢竟存在,隻要一天沒有處理掉它就會再有卷土從來日。
“至於你和淩遠的事,”雲枕驀地停下筆,宣紙上頓時暈開一片墨跡,雲枕反應過來當即皺眉,將毛筆放入洗筆池中又重新覆上一張宣紙。
“你哥和我說過,既然你不喜歡淩遠我會和你媽說說讓她慢慢接受,以前我也不怎麼管這些事覺得這些都是小事。不曾想現在因為這些我所謂的小事竟然讓你和你媽鬨得這麼僵,是爸爸疏忽了。”
“爸,這不關你的事,是我不好。”
雲枕溫和一笑,側身抬手摸了摸雲琅的頭,“是爸不好,讓雲琅連家都不敢回。”
今晚雲枕跟她說了很多,大多數都是她不曾知道的,兩人聊了足有一個小時雲琅才走出書房,剛到樓道就看到周文靜正在泡牛奶,她神情溫柔小心的用玻璃杯把牛奶裝好,又把灑在桌上的奶漬拿紙張擦拭乾淨。
燈光下的她是那樣的溫雅,全身上下都透著安然!
張嫂站在她的身邊,帶著靄然的笑容看著。雲琅感覺自己好久沒有看到這種感覺的周文靜,是從什麼時候呢?好像是踏入大學遇到顧明玄時候。
那個時候她心裡裝著顧明玄對與宋淩遠的婚事就越發的反感,為此周文靜經常被雲琅氣到,最嚴重的時候還被氣得心臟病發作進醫院搶救。
那一次也是雲枕生平第一次打了她一巴掌,那一次也是她最害怕的一次,後來她寧可回避周文靜也不願和她爭吵。
雲琅默默的回到房間,坐在桌前,沒一會兒,張嫂就端著牛奶進來,“小姐,夫人給你溫的牛奶。”
牛奶放在桌麵上,雲琅側頭,看著那杯牛奶就像看著周文靜的臉一樣,就在剛才,雲琅在燈光下似乎看到幾根白發。
她那一刻才知道,原來一向美麗的周文靜也在不知不覺中老了,雲琅忍不住心口發澀。
張嫂走後,雲琅慢慢的拉出抽屜,抽屜裡有幾張照片,一張是小時候周文靜抱著還才周歲的雲琅笑容溫柔,那時候周文靜年輕,美麗,十分的耀眼。
第二張是三歲的雲琅剛學會走路,周文靜照下來留著紀念,隨後的幾張都是隔幾年照下來的,還有張是大學畢業照,那時她們關係差所以在照片中雲琅並沒有像周文靜那樣開心笑的。
最後一張,是一道背影,他身穿著白色的襯衣,黑色的休閒褲。行走在大樹下,斑駁的陰影打在衣服上帶著光暈十分好看。
雲琅帶著溫熱的指尖輕輕觸摸著這些照片,一滴眼淚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