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一個恰好的時刻。
一個足夠漫長的時間段。
它足夠讓舊王病逝,新王登基,然後成長起來,最後走向一個意想不到的彼方。
是一種足夠任何一部熱血少年漫畫發展完成所有劇情篇章的時間跨度。
很可惜的是,熱血少年這樣的形容詞,恐怕並不適合那個十五年前的孩子。
小羅伯特,曾經也是年紀輕輕,就能狠下心來弑父殺兄的狠人,而且能夠獨立於宮廷體係之外,拉攏到沃姆紮小王國施法者中的佼佼者老溫斯頓,和整個沃姆紮小王國最具威勢的將軍派迪,來當自己的刀劍。
可以說,在野心暴露無遺之前,在老溫斯頓同派迪將軍之間的矛盾衝突已經變成了,需要派迪將軍主動使用法師團來轟炸自己人,來逼迫老溫斯頓就範之前。
這兩位在小羅伯特那裡,可以算得上是忠臣的一檔。
而且,願意學習父親留下來的王道與霸道的知識,即便享樂過度,卻也在狂亂地如同狗窩一般的北境保持好國度的穩定。
小羅伯特就確實可以稱之為彳亍!
然而,再怎麼野心澎湃,天生聰慧的人,也有落幕的時候。
在十五年後,他死在了曾經捧他起來的人手上,甚至都沒有讓國民知曉就已經被梟首。
而現在,阿貝斯把持住了王都,並且為了沃姆紮小王國的重建而四處奔走著,就更加不想要在這種時候爆出驚天消息了。
可以預見的是,很長很長的時間裡,民眾們都不會知曉那位小羅伯特已經死亡。
很長時間之內,他都沒有機會以正確的方式去活,更沒有機會以正確的方式去死。
除去這個在阿貝斯抵達王都之前,就已經隻剩下一個腦袋的國王。
阿貝斯這邊,卻也有一些能夠同十五年的跨度扯上關係的存在。
首當其衝的就是克洛諾斯。
克洛諾斯所屬於的梅爾斯家,便是在新王登基的時候,徹底失去了貴族的身份,淪落到銀月農莊去為國王種田的。
克洛諾斯的外公,倒不是因為站錯了隊伍,他純粹是因為能量巨大,卻又什麼位置都不站。
儘管他的能量,很大程度上並不是來自於他,而是來自於梅爾斯家守護著的精金棺材裡麵躺著的那個人。
而另外一個受到影響的,就是巴德了。
從當初,審訊那些被俘虜的派迪將軍手下的軍官團們,而得知的信息,知曉了軟泥城幾次三番想要向派迪將軍投誠的時候,阿貝斯可以知道的就是,派迪將軍對這位城主來說,一定是有著某些深刻的恐懼。
而到了現在,阿貝斯才終於明白,這些恐懼究竟來自於何方。
一切都是因為,在十五年前,巴德目睹到了布魯蘭家的慘狀。
認識到了七將軍之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物。
明白了他可以帶著一批上過戰場,殺過東荒異種的正規軍隊,做到悄無聲息地踏入軟泥城。
明白了他可以在所有人能夠知曉和反應之前,幾乎將整個布魯蘭家屠戮殆儘。
這種力量,就由不得巴德忘卻了。
正是因為這樣的深刻印象,才讓巴德即便在整合了軟泥城之後,麵對虎踞戾鴉堡的派迪將軍的軍隊,也是如同一個軟腳蝦一樣,幾次三番提及歸降和合作。
而阿貝斯成功收服了巴德,並不是在於自己所作所為有多麼地正義。
而是因為,巴德從阿貝斯身上看到了更強大的力量,他清楚眼前的存在能夠在即便是派迪將軍那樣強大程度的敵人手下,也能夠保護好他的周全,保護好軟泥城的周全,保護好他曆經千辛萬苦的改革成果的周全。
而這十五年的時間,變化就是如此之多。
巴德逐漸將那種傳統的,貴族共和的城市的各方勢力,逐漸統一起來,成為了一個可以說得上話,可以在小王國內打得出一些力量的大城市。
梅爾斯家最後的女兒,雖然淪落到了農家女,但是依舊沒有忘記勤學苦練,完全掌握了古代英雄阿貝斯·格蘭德的各種信息與知識,更是沒有忘記,身為梅爾斯家,身為千年不斷的家族,應該如何去思考,去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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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十五年,這個【布魯蘭家】,又發生什麼了呢?”
阿貝斯從回憶和感歎中抽離出來,拿著手中的匕首戰利品,對著巴德追問道。
“首先當然是死傷慘重。”
“被派迪將軍帶著正規軍摸黑連夜乾掉了絕大部分的人口,但是卻好意地留下來了五分之一。”
“這個好意,是因為小羅伯特國王當初登基的時候,還要維護一下他所謂的公平與公正,因此即便是布魯蘭家這種明目張膽地支持他大哥的家族,也不能肆意妄為地殺掉。”
“但是,隻剩下了五分之一人口的布魯蘭家,之後自然就一蹶不振了。”
“沒有資金來維護屬於家族的土地,更是因為之前威脅和攻訐同在軟泥城的其餘大小貴族們,所以布魯蘭家也就離開了軟泥城這個靠近王都的好地方,轉而前往了小王國西邊一個旁係的地盤去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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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邊……
“這麼說,這塊荒廢了的彆墅區就是……”
“沒錯,就是布魯蘭家曾經的地塊,嚴格來說現在也是,雖然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不會回來了。”
“在我提升軟泥城的民生,加強對市民安全方麵的建設和保護之前,這些地方可是流浪者最喜歡的地方了。”
“知道你的功績啦,放心好了,和我們站在一起,以後軟泥城的生活隻會更好。”阿貝斯哪裡看不出來巴德邀功的意思,在笑著點頭之後,又繼續將話題拉了回來。
“那麼,現在布魯蘭家,有沒有任何可能,成為這場針對我和冰凪的刺殺行動背後的主使人?”
……
巴德抿了抿嘴唇。
在回答任何問題之前,首先都要確定一下,問題本身的預設究竟是不是正確的。
而結論……
“您今天到訪城內,應該是所有人都不知情的;”
“而且不驚動市民,不需要隨行保護和護衛開道,也是您自己的要求。”
“除此之外,已經隻剩下五分之一的布魯蘭家,真的有財力和權柄去供養五位超凡者嗎?”
巴德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卻好像什麼都說了。
而對此,阿貝斯也是苦笑著歎了一口氣,“果然還是有些不行嗎?”
整個行程都是他自己選擇的,不驚動市民,獨自去城市裡走一走,也是他自己的要求。
可以說,如果非要將這樣的突然遭遇,落實到【刺殺行動】這樣的名頭上,絕對是讓阿貝斯感到有些羞恥的。
自己手下的菲利普可不就是被上位者們硬生生將一件本來很普通的罪狀,定到了無法承受的叛國罪的級彆嗎?
那麼他這位被菲利普深受信任的偉大勇者,可不能睜眼說瞎話,做出這種讓手下寒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