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乘三,相公得一!
璣瑤那日本想去辛師父家裡告訴十七閣主已經來了的消息,誰知十七跑去茶樓聽說書去了,她沒找到人,便也做罷。加之這兩天不用再去玄央府上做事,父親又偶感了點小風寒,璣瑤忙著做著家務活,一來二去也便忘了這茬事。
這日十七早晨又去方伯家看了方伯,送去了師父親自熬得幾罐湯藥,見方伯身體好些了,便與璣瑤聊了會閒天,沒聊幾句,又跑去市井上聽荀歡那臭老頭說書去了。
還好那臭老頭最近迷上了一些隱晦的葷段子,不再揪著江湖三公子的事跡不放,不然她十七非得再去鬨幾場不可。當然啦,自從上次被辛師父說了一通,十七自然也學乖了,隻聽書,不鬨騰。
十七挑了個好位置,葷段子聽得似懂非懂,但是仍是跟著□□的眾人笑得嘻嘻哈哈前仰後合,沒事再朝桌對麵的幾個年輕嬌羞地小娘子拋幾個媚眼,好不自在。她越自在便越是忘形,桌上的瓜子吃光了,便順手從隔壁桌抓了把花生,放在嘴裡咬得嘎嘣響。
嗯……真香……再抓一把……嘎嘣嘎嘣……
她吃得正高興,隨手又是一抓,誰料這一抓,便是被人一把抓住了手,“好你個小賊,竟敢偷本少爺花生米吃!”
那人嗓門不小,這一喊,各桌的人瞬時都安靜了下來,連台上正說得滿臉唾沫的荀歡先生也不由得抬了抬自己的老花眼鏡,瞅瞅是什麼情況。
楊柳鎮上不少人都認得十七,隻當是辛師父這麼好的一個私塾先生不知怎麼竟教出了這麼個浪蕩不堪的不肖徒弟,竟光天化日如此丟了辛師父的顏麵,做出此等偷雞摸狗的事情。
十七當場被抓,當即便是苦了臉……蒼天啊,她不過是吃了點花生米,根本顧不上是誰的,至於這麼喊麼,大不了吐還給他就是了……
她看著麵前抓著自己手臂的人,濃眉大眼間竟還藏了幾分帥氣,身上的衣服也是華貴的緊,掛了不知多少串翡翠玉佩,在她麵前晃晃悠悠,險些晃花了她的眼。這人明顯是不想放過十七,滿身的霸道氣味,囂張道“居然還敢直視本少爺?!本少爺的帥臉是你能隨意看去的麼?!信不信本少爺將你打得滿地找牙?!”
十七本想息事寧人的,但見他如此囂張跋扈,還一口一個本少爺,心中本來便不怎麼爽快,眼下更是不爽,脾氣湧上來,出口便是一頓嚷嚷“我呸!看你還嫌臟了小爺的臉呢!不就是幾粒花生米麼!老子吐給你就是了!叫什麼叫!有本事你叫官府啊!誰怕誰!”
看熱鬨的眾人難免一陣唏噓。
麵前的人忽地一聲冷笑,十七以為是被自己的氣勢嚇唬住了,誰知這人的語氣竟是愈發囂張起來,還帶著幾分不可一世的得意來,“官府是吧?”他看著十七,一臉你死定了的表情,陰測測道,“本少爺他媽的就是官府。”
十七跪在衙門大堂的時候,才終於明白……這小子說的那句他就是官府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知道自己一向最能惹禍,可沒想到竟然惹到衙門來了,這可是辛師父最討厭的……
她心裡憋屈得慌,一抬頭正看見大堂之上的兩人如膠似漆地黏在一塊。囂張少爺正站在縣太爺身後,一會兒左邊給他捶捶肩,一回了又替縣太爺捏捏腰,最後乾脆繞到前頭來,聲音裡帶著幾分驕縱,長長地喊了“爹~”,隨後又將手重重朝台下跪著的十七一指,憤憤道“就是他!這個臭小子!欺負您兒子不說,還囂張得很,根本不把咱們衙門放在眼裡!”
十七身子渾然一抖,又委屈又氣憤,一時間竟也想不到為自己辯解什麼。
縣太爺年歲不大,卻長得頗有些狡詐奸猾的貪官模樣,眯起眼睛朝十七瞅了一眼,問道“就是你偷堂堂知縣公子的花生米,還對他口出狂言的?”
十七怒不敢言,隻道“是!”
縣太爺沒想到他回答得這麼爽快,不由得一愣,隨即又道“你可知罪?”
十七跪直了腰“不知。”
縣太爺一拍驚堂木,怒不可遏“大膽!”
知縣少爺連忙幫自家老爹拍拍背“爹,消消氣,消消氣兒。”言罷,又朝十七看過去,冷笑道,“臭小子,你還不趕緊向本少爺認罪,沒準少爺我大人有大量,還能饒了你!”
他越囂張,十七越是有氣,隻大聲答道“我不知罪!”她抬頭看向知縣少爺,“我是吃了你花生米沒錯,也的確和你爭吵了一番沒錯,但我就是不知罪!”
她也不知哪裡來的膽量,就這麼直白得喊了出來,這小子語氣太令人不爽,大不了挨一頓板子便是,荀歡那臭老頭都說了,朝廷的人現在正在拉攏民心,難不成這縣太爺還敢亂動她不成?她才不要向那個討厭的少爺認錯呢,她才沒錯,她恨不得把他的花生米統統吃光才是!
知縣家公子臉色頓時似吞了屎一般難看,原有的帥氣也變得頗有些猙獰,他瞪了十七老大一會兒,見這小子也是瞪著自己,仿佛死也不會認錯一般,心中頓時生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挫敗感,他恨得牙癢癢,連忙拉住正要發火的自家老爹,少爺的劣性又出來了,橫道,“爹,算了,這種小事也不要你管了,兒子自己收拾他便是,我還就不信收拾不了他!”
縣太爺順了幾口氣,他確實也沒法拿這平民百姓怎麼樣,鳳皇正在大赦天下,他若是因為自己兒子這點小事懲治了小老百姓,傳到鳳皇耳裡,可沒他好果子吃。可自己兒子就不一樣啦,他看了看英俊瀟灑和自己無半點相像的乖兒子,認真地點了點頭,鄭重道“成,琅兒,你自己收拾去吧,有點分寸,彆折騰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