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大陸!
月明星稀,此刻石廟中命師老者像是死去一般,半晌沒有一絲生息,光線昏暗的石廟裡隻有幾盞燭光在發出微弱的光。時間此刻對老者來說已經進入了倒計時,生命的燭火已在風中飄搖不定,三年前,隻有三歲的元夜,和隻是嬰兒的命師接班人在這裡,老者還沒有一絲死氣,再往前走。六年前,元夜才剛來到這個世界還隻是身體嬰兒,還和老者進行了一場交易,那時老者還是有著強大的力量。而現在,元夜六歲,命師傳承人女孩流月三歲,生命力像是正在燃燒起來的火炬,正在愈發的旺盛,老者,卻在僅僅六年的時間中,變得如現在般苟延殘喘,“時間這種力量當真是無形的殺手。”現在身體已經可以勉強撐受住全部靈魂的夜色看著老者輕道。聽到夜色說話,老者睜開原本閉著的雙眼,深邃的眼睛現在也變的混濁,再沒有當初剛見夜色時那可以給人帶去沉重的壓力眼睛,老者不過此時神色卻是比任何時候都平淡了許多,慢慢說道“時間從來不是殺手,它隻是一個天平,一頭擔著死亡,一頭擔著新生,很公平,就像你我一樣,就像我和那新一代命師流月一樣,都是一頭生長,一頭死亡。”說到了這裡,老者看向新一代命師女童流月,眼中流露出對往事的留念,到時間了,命師傳承開始,命師傳承,有死有生,老人死,新人生,天地變
。
帶著最後的一絲對天地的留戀,老者將手掌放在女童流月頭頂,這一刻老者生命力陡然旺盛起來了,輕喝道“流月,從今日起,你便為下任命師,記住,命師的至高法則是守護,但最重要的是遵從自己的心,隻要你覺得對的,放手去做你就是對的。
老者一生的記憶,以肉眼可見得速度流向了女童,在這最後的時刻,老者用儘最後一分力氣看向了夜色,意思很明顯,記得我們之間的交易。夜色同樣看著老者,頭部微點,沉聲道“我會照顧好她的”話音未落,夜色轉過身去,不在看向老者,將背部完全的對著老者,在殺手界,背對就是表示完全的信任,夜色從沒有做過這個動作,今天卻在另一個世界對著一個老者作出了,說不上為了什麼,但就是做了。夜色就這樣背對著老者,直到儀式完成,直到最後新的命師流月,輕輕地走過來,牽了牽夜色的衣角,才慢慢地轉過身來,看到了老者的身體保持著生前靜坐的模樣,自此定格。
夜色與流月,一起走出石廟,老者的仙去,村裡人大都已經猜到了,因為每一代都是如此,但在夜色口中得知老者真正走了後,卻都是難掩悲傷。有人在偷偷哭泣,有人發起了呆,也有的人麵無表情,將傷悲放在了心裡。在這一刻原本還想著問夜色與流月誰是新的命師,卻都已說不出話來。
夜色看著因為老者死去而顯得有些呆呆的流月,沒有顧及那些悲傷的村民,將流月帶到了村裡的一個高地上,夜色並沒有因為老者的死有絲毫感觸,生生死死的夜色早已看的太多。但是夜色自己看著流月,卻感覺到了憐惜,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她還是嬰兒時被自己嚇得,使得她在自己麵前總是顯得柔弱,夜色是一個殺手,一生都在無儘的殺戮,而來到了這個世界,身體變小了些,心好像也變了些,冷血的心正在緩緩加溫似的。當然夜色現在並不會安慰她人,隻是按照自己如果遇到事情需要緩解情緒的時候會登上一個地方最高的地方,每當這個時候,夜色的心就會不由自主的放開了些,夜色也將流月帶到了這裡,在這裡流月的眼中透著傷感與迷茫,觀望著前方,在流月所在的地方的前方,是一個山穀,大概是自己所在地不夠高的原因,使自己看不清楚對麵的景色,新一代命師女孩流月不由的向上探了探腳,流月雖然已經有了成年人的智慧,又得到了命師代代的傳承了數千年的記憶,但是對靈魂來說,卻還隻有三歲,此刻第一次經曆生離死彆,也算是早智的一個代價吧。流月不說話,夜色也不說話,兩個人都不是愛說話的性子,都在看著遠方,想著一些事情,高地上也沒什麼人,因此也沒什麼煩亂的聲響,一時間除了一些山中鳥獸之鳴叫,更顯得清治淡雅,頗為靜謐的曠野,兩人像是石人的模樣在保持著這一分姿勢,兩人的表情讓人一眼望去竟讓人完全忘記了兩人的年齡,一個六歲,一個三歲,看似孩童的身體內心卻都有著千百年的光陰在流轉,看似不大的一會,天色便已經昏暗了,又過了一會,天空中月亮躍出了天幕的遮擋,緊接著星辰也披散著撒出來似的。
此時正是深秋時節,每到晚上白天讓人感到涼爽的風兒就會變得格外凶猛起來,隻把人吹到骨子裡似的。夜色收回了目光,向流月道“走吧。”晚上的高地格外寒冷,然而卻也不能對兩人能造成什麼影響,隻是晚上了,看對麵即使依然遼闊卻沒有白天的感覺了。“嗯,”流月輕輕的應著,神色間的憂鬱卻是消散了些。雖然並不怕黑,但流月還是牽住了夜色的衣角,跟著夜色虛空中踏空而行,自然而然的看不出一絲勉強。
回到村子,每一家此時都在自家的門上,都已掛上了一條白布,在夜風中被吹的飄飄灑灑的抓著房門飛著,整個村子裡布局是繞成圈排列的,所有的房子都是圍著一個圓修建的,門口向著圓心,好大的一個圓兒,這些房子圍成後,圓心處便自然的成為了村中的一個小廣場,夜裡的風也常在這裡打著旋兒的轉,此時白布隨著風起舞,所有白布條兒都像被莫名之力連成一個白色的圓弧似的,又像是每一家都在恭送著老者的靈魂升入天界。
夜色到了村子裡先將流月送回了家,看著自己的家,從沒有過家的夜色每一次看都有一種溫馨的感覺。現在夜色還在扮演著未覺醒之前的樣子,用手輕輕的推開自家的門,就看到自己這一世爹娘在等著自己,正襟危坐,夜色知道這一世父母想知道什麼,無非就是命師傳承的事,村子裡其他人雖然不用太關心命師是誰,但是身為父母的他們卻不能不放在心上,在這與世隔絕的小村裡,沒多少事可以算上有前途的,但命師傳承卻絕對可以算的上是在首位一個。夜色卻沒待父母發問,臉上便裝著帶了些苦笑,說道“讓父母大人失望了,孩兒未能成為命師。”在家中燭火旁坐著的正在等待好消息的寧正君與妻子葉落聽到這句話就是鬱悶了一下,誰能想到最後成了命師的會是一個小丫頭呢,畢竟每代命師都是男的,沒聽說過女的啊,寧正君看著正作出一臉無奈表情的夜色,也是無奈。再者說從小就是神童一樣長大的夜色,估計這次受到這麼大的挫折也會很受傷吧,這樣一想,寧正君與妻子對望了一眼,果然是心有靈犀想到一塊去了,好吧這下就是什麼鬱悶也隻能先壓下去了,不說其他,現在是什麼也沒有自己孩子重要啊,寧正君這樣一想,也就不算太過在意命師傳承了,村裡人祖輩都在這裡住著,心境也被磨練出來了,有點不順心倒也能看的挺開,看著夜色,寧正君卻突然想起了個事,今天白天時大家都在討論辦不辦命師喪事,最後討論的結果卻是,不辦了,因為命師生前就說過自己是升仙,而不是埋地,不用喪葬。至於這句話因為時間太長了,當時都沒在意,現在想起來村裡竟不敢確定說沒說過,
不過隻能寧可因其有不可信其無了。但是,還有一件事卻是確定的,老命師走時生前說過一句話,要村裡撮合夜色與流月成為一對,後來村裡想起這句話,就想著,這事挺不錯的,要不就給這倆神童給締結個婚約,也就是娃娃親。來個訂婚,不辦喪事,那就辦喜事吧,於是就征求了一下寧正君和對方小女孩流月家的意見,得到雙方同意後,商定在老者頭七過去之後,便給這倆小家夥先定婚,寧正君想到了這裡,突然嘿嘿笑了起來,做不成命師就做命師的丈夫吧,成為一家人後反正都一樣。這樣想著,於是看著妻子葉落,帶著笑的眨了眨眼睛,看著丈夫眨眼睛,葉落很快也是想到了這裡,捂著嘴巴笑了起來。葉落看著一頭霧水的夜色,強忍著笑意,道“娃兒,你先回房吧。”說罷自顧自的帶著丈夫回自己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