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我真的有點潛行的天賦啊,還是你們的注意力都被那個大家夥給吸引了?或者說,沒見過這種大場麵?”斷臂的精靈臉色蒼白,卻一聲不吭,他近乎於悲壯地起身衝向飛出的號角,結局顯而易見,鬼刀輝夜乾淨利落地刺進他的肚子。
精靈無力地倒在地上,兀自抬頭望著不遠處的號角,身子不停地抖動。
白樂一腳將他的身子踢正,望著他的眼睛,淡淡道:“為什麼殺人?”
那精靈接連遭受重創,長生種旺盛的生命力令他沒有休克,他看清楚了襲擊者,瞳孔驟然一縮,喃喃道:“你,你是誰?”
“真是個不錯的問題。”白樂淡淡道,“當我停車詢問你們時,你們卻肆意大笑直接向我開弓射箭,當時為什麼不問這個問題?”精靈麵露茫然之色,白樂彎腰撿起了他的短劍,鋒利而精致的佩劍在他手中化為塵埃。
躺在地上的精靈又茫然,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力量。
白樂向他一笑,手中的黑劍輕輕一擰,然後是精靈的慘叫。
傷重將死的精靈露出了狂怒之色,不知哪來的力量,奮力向白樂撞去,白樂抬起手槍,又是一擊,將精靈重新打落塵埃。
精靈口中湧出了黑色的血液。白樂平靜道:“生氣嗎?不甘心嗎?仇恨嗎?看看你現在的眼神,看看你們不分青紅皂白、聽到人類的語言就開弓射擊的模樣,村裡的死者們,他們可曾發出同樣的慘叫與怒吼?可曾感到同樣的無力與絕望?理解他們了嗎?”
那精靈將口中的鮮血吐到一邊,也許知道難逃一死,他也豁出去了,如雕塑般硬朗俊美的臉上露出了猙獰扭曲的笑意。
“怎麼可能?”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了恨意:“高貴的長生種,怎麼能理解塵埃般的賤種的想法?那些該死的人族,伏擊我們落單的同伴,折磨他們,殺死他們,我們為自己的戰友報仇,讓他們血債血償!那些村子裡的賤種膽敢包庇那些凶手,那就一起去死!高貴的精靈死一個,便要十個一百個人族陪葬!”
精靈死死地盯著白樂,眼神充滿了恨意,那恨意並不隻是源自剛剛發生的殺戮,而是一脈相承的,對所有人類的憎恨。
他咬牙道:“你站在了人族那一邊,注定要與這個下等的國家一起消亡!總有一天,你會死在我族人的手中!”
白樂說道:“你們是侵略者,來到彆人的國土,殺人放火,劫掠作惡,令無數無覃的人死去,甚至對老人與孩童下手,這非是任何個文明國度所能做出的事情,完全可以稱之為獸行,你也有資格說人類下等嗎?‘
“侵略者?”
精靈瞪著白樂,惡狠狠道:“我們來到這片土地,是為了推翻罪惡的泰達瑞爾的統治,令這片土地的人們過上更富足的生活。”
白樂愣了片刻,搖頭歎道:“不愧是世界霸權。”
望著對方堅定而扭曲的眼神,白樂知道,他說什麼都沒有用了。隻是覺得這個精靈……有點可憐。
他的眼神中浮現出了憐憫。對於高傲的精靈來說,這樣的眼神勝過酷刑折磨,那精靈先受重傷,精神又極為激動,生命力迅速消耗,但看到了這憐憫的眼神,他立刻又來勁了,怒聲道:“人族!不許用這眼神望著我!”
“怎麼?我隻是覺得你很可憐而己。”白樂輕聲道:“在森林中出生,無憂無慮長大,一定有很多美好的回憶吧?一定有喜歡的人嗎?一定有平靜的生活吧?”
“然後你參加了軍隊,你磨練若技藝,一定有夢想吧?你的女王與大臣們說,人族是個落後愚昧而殘暴的國家,要推翻他們的統治,解救受苦的人們,給他們更好的生活,然後你就信了,踏上了征程,來到了敵國。”
“然後,你就變成了惡魔。”
“殺戮無辜,屠滅村莊,所謂的正義之師,會不加甄彆、遷怒所有嗎?”
“我聽說你們精靈優雅而高貴,生來強於人類,長生美麗,超凡絕俗,譬如你,我相信你生時並非如此,也曾熱愛生命、向往美好,那時的你能夠想到,自己有天,會毫不猶豫地誅滅一整個村子的人,連老人與孩子都不曾放過,甚至洋洋得意,快意非常嗎?”
“精靈,你說,是什麼讓你變成了現在這樣子?”
平靜的詢問。沒有指責對方的暴行,也沒有反駁所謂的解放人族。隻是詢問。詢問以前高潔純淨的靈魂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
白樂問道:“這是誰的錯?是發起戰爭的侵略者,還是承受戰爭的受害者?”
精靈睜大了眼睛,不斷地喘息著,血不斷湧出。他的眼神迷茫又悲傷,充滿了回憶,還有不安。眼角凝聚著淚水。
他一定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曾經的歲月,他即將失去的一切。白樂平並且冷靜而精準地,補上了最後一刀。
因為死去的人們的痛苦,必須得到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