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出什麼了?”楊氏問道。
韶華回過神來,笑了笑“哦,韶禮沒吃桂花糖,一塊都沒有。”
楊氏挨著韶華坐下,道“他院裡的與咱們素來不睦,韶禮又心氣兒高,自小便極少吃咱們院裡的東西,這也證明不了什麼。”
韶華抬眼望著楊氏,道“但近來隻有他院裡的水仙來過。”
楊氏道“那韶謙呢?他沒嫌疑嗎?”
韶華起了身,走到書桌前,背對著楊氏,麵無表情道“他倒是吃了四五塊。”
韶華隨手撥弄著硯台,道“此事不必母親操心了,兒子能處理妥當。”
楊氏張嘴想說什麼,瞧著韶華態度些許堅定,便道“那你萬事小心。”
韶禮背著雙手走進房裡,眼底儘是倦怠。
姚氏笑盈盈的給他倒了杯茶,頷首微笑道“夫君喝茶。”
韶禮接過茶杯看了一眼,又放下蓋上蓋子,有些不耐煩“喝了一天的茶,你去弄些點心來罷。”
姚氏聽罷便轉身退下,在門口正瞧見了羅姨娘,便行了禮才離開。
“今日如何了?”羅姨娘走了進來徑直坐在韶禮身旁。
韶禮把方才姚氏倒的茶送到羅姨娘麵前,撇著嘴搖了搖頭,道“我今日瞧著他還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那麵色是白得嚇人。”
羅姨娘笑了幾聲,道“還以為他多大能耐,原來是個假把式。”
韶禮也笑了笑“我今日特瞧了,他院裡房裡的夜來香還養著呢。”
羅姨娘拍了拍胸口,神色輕鬆不少,道“那便好。”
韶禮道“咱們是太沉不住氣了,現在想來,其實就算他發現了什麼,這麼多年堆積著,估計也是回天乏術了。”
羅姨娘道“現下你的路障已清除乾淨,若是楚歌做了太傅嫡女,定能嫁得良婿,將來也好幫襯著你。”
韶禮笑道“兒子定助母親心願達成。”
見姚氏端來點心,羅姨娘特說了些要夫妻和睦、早日生子之類的客套話。
姚氏入府以來從未知曉丈夫與婆母做的糟心事,隻覺丈夫體貼,婆母慈善,自是歡喜不已。
“快,快去煮一碗濃薑湯來。”韶謙匆匆回到房裡便喚道。
“還有,去沏壺茶來,要濃一些!”說著一把抓著婢女紫苑的手腕,厲聲道“切記,在小廚房煮了就拿來,不可張揚!”
紫苑聽罷匆匆跑去準備。
“這是怎麼了。”柳姨娘見院內奴仆異常忙碌便走進來問道。
韶謙定了定神,手拍著胸口,道“韶華今日邀我和韶禮去了他院裡喝茶,他把前些日的桂花糖拿出來招待我和韶禮,我食了幾塊。”
“什麼!”柳姨娘驚慌道“那你現在感覺如何了,要不請個郎中來瞧瞧?”
“不必。”韶謙用手掌順著胸脯,道“若是請了郎中,咱們所有功夫都白費了!”
柳姨娘倒了一杯茶遞上,道“所幸食用不多,這幾日多喝些濃茶罷。”
韶謙皺眉擺了擺手推開柳姨娘手裡的茶,道“韶華素來軟弱,見了韶禮更是避之不及,今日竟邀了他,想必是知道了什麼。”
柳姨娘把茶杯放在一旁,頓了頓,道“那他不會懷疑我們吧。”
韶謙聽罷又輕勾唇角,眼底掠過幾分得意,道“我對韶華素來恭敬有加,而那對蠢貨兄妹倆總仗著羅姨娘得寵從不把嫡子放在眼裡,姨娘覺得韶華會怎麼想?”
柳姨娘也跟著笑了起來,道“如此也好,這好容易搭好的擂台,如今便能好好兒看戲了。”
韶謙道“其實我們不必著急,隔壁院裡的在多年前就已經開始動手了。”
韶謙望了望門外,湊近了些低聲道“我今日瞧見韶華院裡有一盆外頭進貢的花兒,瞧著怕是不簡單。”
柳姨娘微微笑著點了點頭。
韶謙貼身婢女紫苑手裡端著一個碗湯匆匆從小廚房出來,快步向韶謙房裡走去。
韶華貼身隨從易啟銘躲在房頂瞧得真切,見紫苑呈給了韶謙,而韶謙大口飲儘便揮手示意她退下。
紫苑拿著空碗走出來,回到小廚房洗淨了碗才吹了燈離開。
見小廚房都沒人了,啟銘才偷溜進小廚房,趁著火折子輕聲翻了櫃子、菜架子、灶上的鍋、藥罐子都沒找到線索隻得作罷準備離開。
啟銘走到了門口又突然折返,望見牆角扔剩菜、果皮的框子便蹲下翻了翻。這盒子應該是剛清理過,裡麵隻有許多似煮沸過的藥渣。啟銘又拾起一塊搓開放在鼻下嗅了嗅,自語道“薑?”。
啟銘得了線索便匆匆離開小廚房,回到韶華房裡詳細稟明了此事。
韶華翻了翻烏木匣子,拿出幾塊桂花糖裝入盤內,道“既然三哥喜歡吃這桂花糖,明日給他送些過去。”
韶華轉頭望向牆角的花,微笑道“三哥收了禮總不好冷著二哥,這花兒長得甚是秀氣,趁無人之時給二嫂送去罷。”
夜裡,薄雲遮了月兒,院子隻趁著些燭火,略顯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