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站在幾十億人之上嗎?你倒是站給我看。去尼瑪的不老藥,簡直比豬還要蠢。就憑你,也想站在彆人之上?這就是懲罰,對了,這就是上天對我們的懲罰,你這個隻知道賣一坨屎的蠢豬。”
木謙從來沒想到自己居然有如此惡毒的一麵,他此刻心裡的想法居然讓自己也大吃一驚。不過很快他就釋然了馬上就要死了,還有什麼好顧忌的?自己愛怎麼想,就怎麼想。由此看來,每一個人的內心深處都隱藏著一個魔鬼,一個卑鄙奸詐的小人。
木謙就這樣充滿恨意地胡思亂想著,不過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關鍵點包景誌身邊是有老鴉毒素的抗體的,就在一個小型的安全箱裡。
“我要不要活下去?”木謙開始猶豫,他不確定自己活下去能有什麼意義。經曆這場地震,他對不老藥那虛假的信念徹底崩塌,他從來就不在乎什麼不老藥。他隻是迷茫,隻是想不明白很多事情,隻是缺乏生活下去的動力。
但,生命是很頑強的,木謙最終還是決定去試一試。他不確定抗體在經曆了地震之後,是否還留在包景誌身邊,是否還保存完好,是否對他現在的中毒情況有所幫助。
他什麼都不確定,隻是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一股力量,支撐著他去為自己的生命做出努力。在艱難地讓自己翻了個身之後,木謙終於看到了不遠處昏迷著的包景誌,看來他同樣中毒很深,現在已經深度昏迷了。
然後木謙開始像一條蛆蟲一樣在地上扭動,他要移動到包景誌的身邊,找到老鴨毒素的抗體。“呼……吸……”木謙知道人類生命所有的活動都依賴於氧氣在細胞中的分解,沒有氧氣的話,隻需要兩三分鐘人就會死。
所以,木謙拚命地呼吸,拚命地吸入氧氣,此刻他身上的其它器官全部壞死了也無所謂,隻要他的心臟還在跳動,隻要他的血液還在傳輸,那就足夠了。呼吸、拚命的呼吸,這其實就是一種生存的欲望。
經曆了二十幾分鐘的努力之後,木謙終於移動到了包景誌的身邊。在包景誌的腰間,原本掛著的小型安全箱杳然無蹤,一定是砂石把它衝到彆的地方去了。而萬一被埋在某個地方,那麼木謙就毫無希望。
“嗬嗬。”木謙全身僵直,在地上扭曲著,同時嘴裡發出奇怪的聲音。他在經過了一番努力之後,此刻突然很想活著,而沒有抗體,他連站都站不起來,又憑什麼活著?
在幾番扭動中,木謙不知道滾到哪裡去了,然後一個拇指粗細的玻璃管子突然就出現他的眼前,這就是老鴨毒素的抗體。木謙頓時欣喜若狂,他在一瞬間甚至有一種想流淚的感覺,上天畢竟給他留了個機會。
幾分鐘後,木謙平靜了下來,他用嘴咬住這支老鴉毒素的抗體。不過,在往自己的胳膊上注射之前,木謙又猶豫了
“包景誌中毒更深,似乎已經休克了,他或許更需要這支抗體,我要不要救他?”
木謙開始慢慢地滾回到包景誌的身邊,生機雖然就在眼前,但他又想到了更多事情
“看樣子安全箱被砸碎了,抗體散落了出來,那麼附近肯定不止這一支,隻要有兩支抗體,我們就都能活下去。扁頭老鴉蒜的原生地已經找到,我有很大的機會去搞清楚老鴨毒素作用於人體的機理。因此,不老藥儘管很狗屎,但卻有機會成功,社會上也很需要這樣的東西,這的確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滾回到包景誌的麵前,木謙看著包景誌沾滿了血跡和泥土的臉,繼續想到
“在這件事情中,我需要這個混蛋,我可以利用他,就像他一直都在利用我一樣。我要麼死,而如果我繼續活著的話,就絕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不然我又何必要活著?”木謙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決定去玩一些自己以前並不擅長的遊戲,一些更能適應社會的遊戲。
於是,木謙緩慢地把這支抗體注射進了包景誌的身體裡,他要和包景誌建立一種更加親密的關係,畢竟在這個項目中,直接占有股權的人是包景誌,而不是他。
而至於他自己的性命,他決定去賭一把,他相信包景誌在恢複了行動能力之後,一定能在附近幫他找到第二支抗體,那麼他就成了舍棄自身性命來拯救包景誌的大恩人。這種舍己救人的救命之恩,遠超過一般的救命之恩,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還有比這更親密的?
包景誌在注射了抗體之後,很快就清醒了過來,沒過多久,他的手腳已經可以開始活動了,最終他居然如僵屍一般機械僵直地站了起來。
在拔掉了胳膊上的抗體空管子之後,包景誌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他從來沒想過木謙居然會舍棄自己的性命來救他。經過一番百感交集之後,包景誌對著躺在地上已經完全不能動的木謙說道
“兄弟,堅持一下,我馬上去給你找其它的抗體。”隨後,包景誌搖搖晃晃地在這附近搜尋起來,但這裡一片混亂,到處都是碎葉砂石,拇指大的一個東西如何去找?大半個小時過去了,木謙用自己最後的一點意誌在苦苦地支撐著,他一定不能暈倒過去。
最終,包景誌帶著一臉痛苦的表情來到了木謙身邊,他的脖子和脊柱斜斜地扭曲著,好像怎麼也直不起來,看起來非常詭異。隻聽他緩慢嘶啞地對著木謙說道
“這附近沒有第二支抗體了,我現在就爬上山,去找救援,你一定要在這裡等我。”
“我能到哪裡去?”木謙在心裡想著。他知道自己這下真的把自己給害死了,這裡可是熱帶雨林,等外麵的救援進來起碼要好幾天,更何況他們現在和外部的通訊也已經中斷,誰知道這次的地震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呢?
木謙微微地點了點頭死就死了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就在包景誌轉身要走的那一刻,木謙突然瘋了一樣的全身抖動起來,嘴裡發生“嗚嗚”的聲音。在陽光的反射下,他清晰地看見在包景誌一直藏在身後的左手裡,握著一支全新的抗體。
聽聞到木謙在身後的動作,包景誌又轉過身來。他伸開自己的左手,把裡麵的東西展示在木謙的麵前,此時他嘴角冰冷的微笑中還略帶著些遺憾
“本來想讓你心甘情願地去死,好歹也能死得舒服點,你又何必這麼較真呢?”
“為什麼?”木謙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但他的一雙充滿了仇恨的眼睛裡透露出來的,隻有這三個字。
“你也知道,我們此刻的通訊斷了,外麵的營地估計也毀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可能要靠自己走出雨林,這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即便每個人注射一支抗體就夠了,但為了保險起見,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多帶一支上路,畢竟,我們現在中的毒可是很深的。”
“你去死吧,你這個忘恩負義、投機取巧、隻會賣一坨屎的雜種。”木謙怨恨詛咒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包景誌。
“這個事情你真的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這場突如其來的地震,怪這附近為什麼沒有第三支抗體留下。”包景誌這樣說道,然後就自顧自地如電影裡的喪屍一般,僵硬地擺動著四肢,開始向山頂上爬去。
木謙在經曆了一番苦痛的掙紮之後,突然平靜了下來。他想起了另外一句話如果你要怪的話,就怪這個世界上的誘惑太多了。木謙的妻子對他這樣說過,而現在包景誌又說出了同樣的話。
“你們這群卑鄙無恥、下流惡心的小人,為自己的懦弱行為找出如此懦弱的借口。這樣的借口,你們自己會相信嗎?”木謙在心裡狂吼,他的心在滴血,他無法理解這樣的事情為什麼會發生。
絕望中的木謙讓自己滾進了那剩下的一片扁頭老鴉蒜叢中,然後他的眼淚肆意橫流。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他開始大口地吞食嘴邊扁頭老鴉蒜的葉子,他要把自己從裡到外地毒個透徹。
在他傷心欲絕的心中,充滿了對一切的憤恨,對這個世界的仇怨。雖然他無比的“恨”,可“恨”此刻並不能讓他活下去。
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經忘了一句很古老的話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或許他搞不明白一切,隻是因為他搞不明白自己。
並且,他實在不應該去玩自己並不擅長的遊戲,因為事實已經證明他連遊戲的第一關都過不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一隻類似於老鼠的動物從木謙的身邊跑過,把木謙的思緒從回憶中拉回到現實。他站了起來,看著眼前無比茂盛的叢林我還活著,並且又已經活了一千多年了。
隻是這一千多年的時間恍如夢境,一點都不真實。所以,一千多年前在地球上發生的事情,還是猶如昨天一般,深深地印在他的腦子裡,時刻折磨著他。
“這裡不是地球,這裡是亂域,是野蠻人的星球。”木謙在心裡提醒自己,他的生命還在不知為何地繼續。
“在這個世界上,誰也不值得相信。我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也不能相信巨靈族的樸父,我要在這片全新的叢林裡靠自己活著,這裡就是我的家。”看著眼前繁盛的大樹、野草、花朵,木謙知道這是一個良好的自然生態係統,這裡的一切都充滿著蓬勃的生機。
他喜歡叢林,更喜歡這樣的叢林,上天畢竟還是給了他第二次機會,隻是他能抓住這第二次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