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瓊鼻微聳,擰著個臉,轉頭不看,忽又忍受不住,“噗哧”笑出聲來,“醜死了。”她嬌嗔道。
柳生偠哈哈大笑,又抱起少女,在布莊裡瘋跑。
蘆正帆看著柳生偠,覺得山主的身體也並非想象中那麼遭,但這番話他自然是不敢說出來的。
“小鹿溪啊,小鹿溪,九爺爺死了哦。”柳生偠忽然停下來說道。鹿溪頭也不抬,隻顧擺弄頭發上的發帶。
“嗯。”她輕聲道。
說罷,她又扭在柳生偠的脖子上,撅嘴道“爺爺真討厭,有事才來看鹿溪。這次鹿溪可以做多少件衣服呀。”
柳生偠把鹿溪抱在手上,湊近耳邊,輕聲道“想做多少做多少。”
鹿溪眼睛一亮,把裝絲線的籃子一拋,漫天的絲線四散飄揚,布料清香縈繞不絕,滲進了鹿溪的衣裳。
她接過柳生偠手中的紙條看了看,又坐下來低頭織著衣服。
蘆正帆欲言又止,卻見柳生偠看了自己一眼,做了噤聲的手勢。兩人一起走出布莊,帶上了門。
柳生偠站在莊外的土壟上,花白色的頭發垂到足底,他緩緩歎了口氣,開始蹲著看螞蟻。
他一臉含笑,看螞蟻忙碌地行進,看了好久,他忽然又伸出手去,一隻一隻地撚死。
“山主,風寒,回去了。”蘆正帆給柳生偠披上了虎皮的大袍子,攙著他開始沿土壟返回。
這天傍晚,一個紮著麻花辮,穿著灰色麻布衣服的少女,蹦蹦跳跳地從殺山跑出來,手裡還拿著剪刀和各色的絲線。
“鹿溪小姐,要多回來。”有人說道。
小女孩眯著眼睛,點點頭,開始向著柳生偠紙上寫明的地點前進。
然後她到了永州城,開始找一名叫做李青十的少年。
然後她發現,似乎整座城市裡的人都和她一樣在找著這個叫李青十的少年。
她來到長離學院門口,想要加入長離學院,然後就可以在裡麵等著李青十進來。卻被告知長離學院暫時沒有招收新人的習慣,叫她下半年再過來。
她沒有辦法,隻好在周圍找店家入住。可周圍的店家見她小姑娘家家的,年紀太小,都不肯給她開一間房。
她氣鼓鼓地邁著步子就想回殺山,卻又覺得這樣回去有些難堪,便打消了念頭。
最終在永州城內一處河邊找了個橋洞住下。橋洞內空氣潮濕,惡臭四溢,她天性喜潔,自然很不適應。隻幾天時間,籃子裡的絲線就全被自己用來做了新衣服。
可這新衣服剛一做出來,就被四濺的河水和泥土弄得又臟又臭,她癟著嘴巴,眼淚在眼眶裡滴溜溜打轉“人家還沒吃飯,肚肚好餓。好冷,人家的新衣服也刮花了。”
“臭死了,臭死了。”她含著眼淚,嘴裡喃喃,抱著雙腿,蹲在一邊。
這倒引得好多行人駐足,有些好心的還給了她吃的和衣物。她統統沒吃。“爺爺說了,不能隨便吃彆人的,用彆人的。”
“李青十什麼時候來啊。”
她在心裡盼望著李青十早點來,隻覺得李青十來了自己就可以吃飽穿暖,可以在乾淨的房間裡做好看的花衣服,雖然她也不知道李青十為什麼會幫到自己這個素不相識的人。
可是這一等,就是一個月。
她修為高絕,便數個月不吃不喝也沒大礙,可對她來說,不能吃東西便和死了沒有區彆。
“死李青十,臭李青十。”
她隨手殺掉幾個一路尾隨自己的地痞,一揮手把屍體蕩進一旁的泥堆,頭也沒抬一下。
然後她起身,開始朝著長離學院的門口走去。
還沒走到門口,她便看到長離學院門口圍了一堆人,聲音也顯得嘈雜不堪。
“你就是李青十?”
“他就是李青十?”
她聽到那個念叨了很久的名字,萬千委屈又湧上心來,踉蹌著往人堆裡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