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於我手,是你的榮耀。”
淩洛昭忽然覺得,這樣說話的感覺其實也不賴。
“要麼速速退去,要麼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滕寅發出的暢快大笑聲彙入自己的眼睛,變成了陰冷的眼神,“下界凡民,大言不慚。就算你是規中大境,在我眼裡亦如三歲稚童一般弱小不堪,竟敢大放厥詞,鬥膽冒犯,當一死方恕其罪。也罷,我便料理了你,再來破除這納子立方一麵的祭煉。”
“鏗!”的一聲,滕寅話還沒說完,忽然被迅捷如電的璀璨劍芒所驚退。
這道劍芒渾然天成,帶著凜凜的正氣而來。
太快了,快到就連自己也不敢小覷的地步。
規中大境就能有如此劍芒,眼前這人的天賦強到難以想象,他收回方才那些判斷,覺得這樣的人在外界也會被各大宗門收為嫡傳弟子,甚至繼承衣缽。
他活了數千年,也是能屈能伸之人。知曉顏麵在可能得到的巨大收益麵前一文不值,尤其是在這種收益對族群也存在極大裨佳的時候。
“小友稍停,”他變了稱謂,語氣也溫和許多“我收回剛才的話,小友若是不嫌棄,可以入我滕氏,成為我滕氏外姓嫡傳,得享滕氏所有修行資源,榮華享受不儘,而且可保數千載壽元。”
“少年郎,我騰蛇一族號稱萬獸之王,在眾多種族之中排名前列,入我騰蛇一族,對你絕對有極大的好處。”
他麵色誠懇,早已看不出此前的自負蔑視之感。隻是在他這張年輕的臉上說出來仿佛長輩教導口吻一樣的話,顯得有些不搭罷了。
身後的黑衣人們顯然都被這樣的話震驚了,麵麵相覷,嘴唇微顫,看向淩洛昭眼神裡麵半是豔羨,半是嫉恨。他們為奴一生,放下尊嚴,無數次曆經生死換來的東西,在有些人的麵前,隻是回答一句話那麼簡單。
淩洛昭果然停了下來,看向滕寅的眼睛。
滕寅沒有說話,靜等著淩洛昭回答,雖然看起來平靜淡然,但神情裡那幾絲自信與傲然根本難以掩飾。
很少有人能夠拒絕如此優渥的條件。
然後,這個“很少”就在滕寅的眼前發生了。
淩洛昭回答的話語就像火石一樣燃起了滕寅的滔滔怒火。
“區區騰蛇一族,真龍族萬紀附庸,趁龍族沒落而起的下等種族,也敢鳩占鵲巢,號稱萬獸之王,豈不荒謬。勢大又如何?不過沐猴而冠之族罷了。”
“你,該死。”
滕寅沒有聽完,這段不光彩的曆史一直是騰蛇一族的隱痛,在一開始的時候,騰蛇一族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飽受欺淩。
騰蛇一族經營了不知道多少個紀元,就是想抹去這個屈辱的標簽。而事實上,騰蛇一族也確實做到了,它花了極大的代價終於重新定義了自己的地位。四方寰宇也終於認可它的實力,再也沒有人敢再提起這段曆史。
而就在這段曆史即將消逝在時代長河中,騰蛇一族將要有新的曆史標簽的時候,卻被眼前這個人狠狠揭穿。
滕寅恨不得生啖了淩洛昭的肉。
“你是哪一族派到沙盤界的策應?”雖然心中氣憤,但這段曆史顯然不會是沙盤界的凡民所能知曉的,他也不敢輕舉妄動。這個人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而且還知道這麼多隱秘,極有可能是外界哪個宗門以秘法所派來。
他不敢貿然動手,現在萬界契約猶在,要是對方是他界之人,死於自己手上,恐怕會引起爭端,給族群帶來災難。
“你是大源界的麒麟一族?”
“還是七彩界的孔鳥一族?”
“我生於鴻蒙界,長於鴻蒙界,不是什麼外界中人。”
淩洛昭開始擦拭手中長劍,繼續道:
“不過,我也確實非人、非妖、非魔,並非這方天地上現世的任何種族。”
滕寅看著淩洛昭,隻覺得眼前這個人身上慢慢出現了一股另自己很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令自己感到極端的厭惡,也感到恐懼。
長劍在淩洛昭手上被擦拭得雪亮,然後被籠罩在淡淡的薄霧裡,薄霧中的劍身緩緩變長,紅色的長纓隨之垂落在地上。
薄霧消散,淩洛昭的手中劍化做一杆威武的長槍!
“湛龍淵……”
滕寅的瞳孔陡然變大,他認出了那柄傳說中的神兵。那是龍族的無上至寶,曆任龍神配器——湛龍淵。
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厭惡與恐懼的根源,一時心神大顫,被壓製在骨子裡的原始直覺又開始蠢蠢欲動。
“我真龍一族生殺戕滅之至寶,用來誅殺叛逆,倒真有些辱沒了。”
得到確認的答案,滕寅強行按捺下血脈帶來的龐大壓力,死死盯著淩洛昭。
身後的黑衣人,早已被無上龍威壓迫得匍匐在地,直不起身。
“我以龍神之名,誅殺叛逆。”
淡然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