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安意打你了?”
聽到這裡,慕清火辣辣的臉頰感覺到了疼痛。
她低頭。
“抬頭,讓本宮看看。”太後說著,坐了起來。
慕清的眼眶不知怎麼的,就濕潤了,是因為這看似關心的話語嗎?
慕清抬頭,眼裡泛著水光,卻不去看太後。
“你啊,從你在繈褓中的時候就是我養的,我看著你,從一個小娃娃,長成現在的大姑娘,如今十五了吧?”
慕清點頭,眼淚不知怎麼的就落下來了,隻是因為太後一句如今十五了吧。
“哭什麼?本宮還沒罵你呢,過來。”太後招手。
慕清上前,跪在太後麵前。
“你可知道,你是前鎮北大將軍的女兒?”
慕清點頭。
“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慕清抬頭,眼裡是不解,她是鎮北大將軍的女兒怎麼了?這個身份除了讓她“受到皇恩”,被太後撫養,得到跟公主一樣的待遇,除此之外,她是鎮北大將軍的女兒怎麼了?
她的父親是為國捐軀,是壯烈之士,是讓她驕傲的人,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身為鎮北大將軍的女兒會有什麼問題。
“你還小,不懂朝廷的事情,但總有一天,你會懂的。”
慕清仰頭,眼淚從眼角滑落。
“回去讓嬤嬤給你上藥。”太後又倒下去,撐著頭,半睡半醒的。
“太後,我想嫁給新科狀元郎。”慕清不知怎的,就說出這句話,或許,是因為太後那句“如今十五了吧”,她能感受到太後的關心,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
“本宮去會和皇上說說。”
慕清等了幾天,她以為太後說去跟皇上說說的事情是讓她嫁給新科狀元,可是,等了一個多月,得到的消息確是讓她跟著去狩獵。
那天慕清正在閣樓彈琴,那“真悅”真是一把好琴,讓人愛不釋手。
一個身著宮裝的小丫頭無聲無息的走到慕清跟前,輕聲的說“郡主,剛才雲公公來傳話,陛下準您明天隨著去圍場狩獵。”
慕清抬眼,看了眼小宮女,冷淡道“下去吧。”
慕清心情煩躁,已經沒有心情彈琴了,她吩咐道“小月,你下去吧。”
煮著茶的丫頭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安靜的退下。
慕清注視著小月的背影,這個看起來比她大了一點的女孩是她新的貼身宮女,嬤嬤前幾天溺死於太液池,她不知道嬤嬤怎麼就死了,意外來得太快了,這座宮殿太危險了,死一個人不過是一件平常事,即便是嬤嬤這樣精明的人,也會死得不明不白,毫無根據,讓人猜不透,更是沒有半點線索。
而她,自認為沒有嬤嬤那樣九轉百回的心思,哪天被人害死了,也是稀裡糊塗的死掉。
長長的羽睫蓋住了寂寞的雙眼,這裡,太可怕了,她想出宮,想遠離這座繁華宮殿的一切。
天空湛藍得純淨,沒有一絲雜色,青山連綿,煙霧朦朧,遠山是青黛色的,風輕輕的路過,這是早秋的天和地。
慕清走出臨時搭建的帳篷,看了看遠處重巒疊嶂,連綿起伏的青山,青山與如火般燦爛的晚霞做著伴,風輕擺她的衣袖,她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心中不由的喜悅。
扭扭脖子,驅趕一天趕路的疲憊。
慕清不經意間轉頭,看見安樂公主滿臉嬌羞的跟她麵前的一個白衣男子說著什麼。
由於距離太遠,慕清聽不見內容,也看不見背對他的白衣男子的容貌,隻見頎長的背影,形銷骨立,不動如鬆,看著安樂公主的神情,那個白衣男子的容貌應該很美吧,不然一向高傲的安樂公主也不會如此癡情的神態。
慕清心中沒有在意,抬腿往不遠處的小丘慢步走去,她想著站在上麵定是能看見更加美麗的風景。
顧澤言送走了安樂公主,自從一年前他高中武狀元之後,在中秋宮宴上匆匆見過公主一麵之後,公主總是這樣找他說話,他與公主交談幾次,無非就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沒有什麼重要的,也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準備前往六皇子的帳篷待命,一轉身,他看見一個穿著青衣的女子正艱難的往小丘頂上爬,他皺了皺眉,快步走過去。
昨天他來探路時發現小丘背麵是一處懸崖,那女子一定不知道,若是女子爬上去,一個不小心腳下一滑,掉下懸崖就不好了。
慕清就快爬上小丘了,她抬頭看了看頭頂飛過的大雁,雖然現在她一定很狼狽,不像一個大家閨秀,但她也顧不得許多,她要站在高處擁抱自由的風,因為她覺得那能掃清她心中的陰霾,重整旗鼓,她卷起衣袖,隨意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然後抓著陡坡上的雜草,剛要用力,纖細的手臂就被一張大手抓住,抓著她從陡坡上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