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家丁得令,就拉扯那幾個後生,那幾個後生聞聲大急,忙拚命掙紮,想要奪路而逃。
圍觀的村民們麵麵相覷,不少人憤形於色,但卻不敢挺身而出。
有那膽大機靈些的村民,拔足飛奔回村,要去稟報那主持開圳的大少爺陳清華。
幾個老人看見王家貴和保甲隊在,忙走過來,要求王家貴出來主持局麵。村民們也紛紛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一心要王家貴和保甲隊出頭。
謝宇鉦冷眼旁觀,見那牛二和幾個保甲隊員倒躍躍欲試,但被王家貴用嚴厲的眼神製止了。
王家貴心裡大悔,心想,自己來這圳頭湊什麼熱鬨呀,這陳大少爺要開圳,該攤的錢我出了,該攤的勞力我也出了,這就夠了。
現在,當這樣的風口浪尖上,大家都要本保長來出這個頭這要是擱在平時,那少不得是個耍威風的好機會。可今天這個風頭,不好出啊,那溪口劉家,三代為官,勢力不是一般的大。
我王家貴去巴結都還來不及,哪還能主動去得罪。
再說了,這表少爺今天唱這一出,在場的誰不是心知肚明。說白了,還不是陳大少爺在山裡開礦惹的禍?
隻因劉家知道了開鎢礦的消息,派表少爺出麵,要出資占股。本以為自家表親,占點股那是十拿九穩的事兒。可也不曉得陳家大少爺中了什麼邪,說什麼也不願意劉家摻和進來。
這劉家折了這麼大個麵子,那肯定得把場子找回來。
不過,這劉家表少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自從三姑婆死後,他就開始了吃喝嫖賭,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聽說,舊年都被人告到縣裡去了。可那又怎麼樣呢?
那縣太爺一沒打他板子,二沒敢判他什麼罪。你說,這衙門兒,那還不是等於他劉家開的?
王家貴決定不當這個出頭鳥。
王寶貴沉吟間,村人說什麼的都有,有說保甲隊占著茅坑不拉屎的,有說保甲隊吃的都是村裡的糧餉,現在看來,還不如養幾頭豬幾條狗合算。豬可以殺肉吃,狗在外人欺負上門時,至少也知道吠幾聲。
這時,圳頭上幾個後生寡不敵眾,終於被劉府家丁揪住,雙方在圳埠上拖拽推搡起來。
村民們大急,牛二和幾個保甲隊員們見狀,紛紛向王家貴請戰,要求上前救人。
隨著圍繞在保甲隊中的村民越來越多,說什麼的都有,王家貴漸漸招架不住了隻是,這溪口劉家,那真是得罪不起呀。
王家貴想當縮頭烏龜而不得之際,目光忽地從謝宇鉦身上掃過,他心裡一下子變得雪亮
對呀,眼前這個,可是南京來的特派員,直接受命於常委員長,這可是欽差大臣啊。
像那戲文上唱的,彆說劉家區區一個地方豪紳,就那縣太爺,一府的知府,甚至一省布政使,隻要做了不法的勾當,那也是說拿下就拿下,說殺頭就殺頭的呀。
啊,哈哈,自己真是昏了頭了,放著眼前一尊大神不請了出馬,自己在這空自著急
眾人見好說歹說,王家貴都不為所動,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忽見王家貴兩眼放光,站起身來,來到一個裝扮洋氣的年輕人麵前,作了個肥揖,朗聲說道
“特派員先生,這開圳為渠,引水灌田,可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情。可這原本就說好了的事,眼下又變了卦特派員,你受國府委托,來地方巡察視探,這擱大清朝,那就是受了皇命的欽差大人呀。眼前這事怎麼處理,還請你老人家為我們拿個主張?”
王家貴剛才還在懷疑謝宇鉦的身份,這一轉眼間,態度就完全變了。現在,就是謝宇鉦告訴他,自己不是什麼特派員,他也是不願意聽了。
村民們見眼前這年輕人洋裡洋氣、氣度不凡,此時聽了王家貴的話,一個個驚喜過望,擁過來團團圍住謝宇鉦,紛紛出言央求,要他幫忙主持公道。
幾個須發蒼蒼的老人,聽了眼前這個就是古時候的欽差大人,更是涕淚俱下,紛紛躬下身子就要下拜,慌得謝宇鉦趕忙上前,一一攙住。
可在這幾個老人的帶動下,要下拜的村人實在太多,扶起這個,跪了那個他又哪裡扶得過來?不一會兒,就像風吹麥浪,又像是眾星拱月,齊刷刷跪滿了滿地衣衫襤褸的男女老幼。
謝宇鉦傻眼了,老子可是西貝貨呀。
這時,圳頭又傳來幾聲叫喊,卻是幾個後生在劉府家丁們的按壓下,掙紮不已。兩三個家丁揚起槍托,便往他們身上腿上砸去。
“二娃!”
“哎呀,表少爺,你們可不能呀”
謝宇鉦麵前的人群中爆出一聲聲悲呼,幾個婦女哭喊著爬起,一扭身跌跌撞撞地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