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下不去手！”
“我為什麼這麼怕死啊！”
短劍被隨手一扔，磕在石頭上發出脆響。
楊小葉自暴自棄，乾脆背對懸崖，開始深呼吸，給自己做心理工作。
她特彆特彆害怕死亡。
失去記憶是她害怕的事情，死亡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但她現在開始渴求一次死亡了。
陽光真的很晃眼，她慢慢往後倒去，直到失重感完全包圍自己。
她最後還是睜開了眼睛，畢竟害怕什麼，就要直麵它。
手臂不自覺往前伸，是想要抓住什麼的姿勢。
可惜並沒有樹枝什麼的來掛住她，她也沒有考慮一個已經邁上仙路的人是否會被這並不是特彆高的懸崖弄死。
她現在正在奔赴死亡，僅此而已。
恍惚間指尖好像抓住了什麼，緊接著身邊的水珠迸濺開。
整個世界都碎了成了一顆一顆的，閃著光的小珠子了。
楊小葉第一次放棄地如此徹底，她一動不動蜷縮起來，像是要把世界隔絕在外。
直到周圍所有閃動的光點都平息了，她才慢慢地把右手伸到麵前。
被她握住的是一片紅色的楓葉，因為早就蒸乾了水分而顯得發脆，已經被楊小葉捏爛了。
碎成一團的楓葉潰散成紅色的光點，浸入了楊小葉的眉心。
一瞬間有什麼明悟了，那就是她此行尋找的東西，一把“鑰匙”。
直到光點徹底散去，楊小葉依舊保持著蜷縮的姿勢。
她在回憶那數十年的人生。
通過試煉，她本應會自動退出夢境的。
屬於她的夢已經潰散了。
現在還留著，隻能說明有另外的東西還在乾擾著。
灰球又不知道從哪蹦了出來，幽幽飄蕩過，繞著楊小葉轉圈圈。
它停在楊小葉頭頂，期待她會像原來那樣拍一拍，然後抱住它撫摸。
楊小葉沒有理它，灰球就自己蹭過去，想要擠開楊小葉蜷縮的身體，要一個抱抱。
事實上，它很清楚，楊小葉現在被很重的負麵情緒籠罩著。
這樣的楊小葉看起來一點也不好吃，灰球伸出自己霧氣般的觸手，反過來給了楊小葉一個擁抱。
楊小葉終於給了它一點反應，她把灰球攏在懷，把它的觸手都收回去。
“彆安慰我，我沒事，讓我一個人靜一會。”
“你不懂，有些時候，越是安慰，就越是難以控製自己。”
“實在是太難過了啊，明明我最討厭最害怕的就是死亡了，這個試煉真的是小孩子應該做的嗎？曆練紅塵數十年，看是否保持本心？小孩子彆被夢裡的紅塵混淆現實吧”
在這素色的空間內，楊小葉對著灰球吐槽起來，把灰球當做情緒垃圾桶。
灰球不喜歡吃這種負麵情緒，又酸又澀，帶著苦味，後勁兒還足。
但是吃了楊小葉那麼多好吃的，偶爾吃一點不喜歡的，也可以。
灰球默默吸收著楊小葉看不見的黑霧。
治標不治本。
楊小葉把灰球掐揉成不同形狀，軟綿綿的，很好摸，像擼貓一樣好摸。
“走吧走吧，沉浸於虛假的世界太悲哀了，反正隻是一場說不上噩夢還是美夢的故事。”
“說真的，我很記仇的，我好想知道誰搞出來的試煉，總有一天我想辦法報複回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醒過來後，都會忘記的，對吧？”
床上的少女抽搐了一下，醒了過來。
潮水般記憶湧來，又飛速褪去。
說到底，數十年的記憶不是人一下能承受的，至少不是沒修煉過的凡人能承受的，這場試煉寄托於夢境，醒過來之後自然可以像夢一樣飛速模糊掉。
閉眼睜眼，楊小葉從床上爬了起來，隨便套了件衣服去找楊舟。
她能感覺到眉心有什麼東西存在，應該就是通過試煉所獎勵的“鑰匙”。
她得去看看楊舟，如果楊舟的試煉也是去經曆一次人生
楊小葉覺得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