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姑瑤山!
重黎最好八卦,這四海八荒哪家仙君暗戀哪位仙子,哪位仙子中意哪家仙君,他皆十分清楚,號稱地仙的月老,北海的情聖,於是纏著姒熙仙君問了個仔細。
姒熙仙君倒也坦誠,想必也是指望著重黎幫他分析分析,便一五一十,全都說了。
隻見重黎興奮的拍了拍大腿,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踱來踱去,手指著姒熙仙君,點了又點,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
“小叔,方才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頗有些想法。”
“嗯,說來聽聽。”姒熙躺在石頭上,枕著小臂,翹起二郎腿道。
“你這些年在這山中歸隱,外麵的事情知之甚少,東海這位皇子,確實有傳聞說他是斷袖!”
“哦?倒是從未聽聞。”
“這位小仙子消息倒是靈通,隻是她說的東海龍宮裡藏著的這位藍顏知己,卻是情非所願,據傳是被這四皇子搶去的!
東海這些年雖與北海來往少了,但應龍師傅畢竟是東海的上古神龍,這些年雖然不曾為東海效力,但東海龍王時常邀他回去造訪,所以我便常有機會跟著前去,聽了些八卦來,但是四皇子這位,被他藏在深閨,竟無人見過其真容。”
姒熙仙君略有所思,心道原來如此。
重黎笑著說,“小叔,不說這斷袖了,說說你與這位小仙子吧!”
姒熙仙君麵上一紅,沒有應允亦沒有反對。
重黎看出來姒熙仙君對這小仙子頗有幾分好感,臉上便漾出幾分笑來,“這位仙子,被綁著去相親,你解了她的定身術,小叔可知,這在話本裡,叫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若論美人,她倒算得上,若論英雄,我也可以當一當,若說這個救字,似乎有些牽強,但也合理,接著說。”
“仙子與你一同入了溫泉,你不但沒把她扔出去,反而許了她一個心願,自然是為了日後可以再見她一麵,這在話本裡,叫欲擒故縱!”
“欲擒故縱?聽上去像是兵法……”
“兵法?小叔,你都避世兩萬年了,還想著自己征戰沙場的往事呢?誠然,你曾經是北海的戰神,無人能敵,但你可聽說過鐵漢柔情?
小叔你當年便是錚錚鐵漢卻沒有柔情,現如今,是時候放下過去,敞開胸懷迎接這萬般柔情滋味了!”
重黎說的心花怒放,姒熙仙君聽的一頭霧水,前塵往事,也一並跟著回憶滾滾而來。
這姒熙仙君乃是玄極宮的九皇子,是一條上天化龍,下地為馬的上古神獸,名喚鯀,曾在北海司水,是六界之中戰無不勝的水神。
涿鹿之戰後,他因戰功赫赫,被卷入了玄極宮皇子之間的權力紛爭,可是姒熙仙君淡泊名利,一心向道,對兄弟之間勾心鬥角爭權奪位之事毫無興趣,遂決定歸隱山林,避世修行。是以這兩萬年來,在這姑瑤山的隱憂潭邊,不問世事。
重黎知道姒熙仙君從未有過心儀的女子,如今他對這小仙子如此上心,想必是冬去春來,便故意引他,
“小叔,聽我接著說,你發現她在泉邊落下物件,去尋她還了,這叫“一來二去,互生情愫”,
你見她淋雨,心生憐憫,為她置了鬥篷,設了仙障,又親自下廚給她烤魚,如此這般憐香惜玉,溫情照拂,嘖嘖!不是鐵漢柔情,又是什麼?
最後你為了護她周全,給了她月牙龍鱗,贈送定情信物!小叔,我覺得這確實是一樁怪事,比四皇子私藏美男子還怪!我看你這個萬年不化的石頭,今日一不小心,被這位小仙子拉進了萬丈紅塵啊!”
姒熙仙君一聽重黎說自己動了凡心,馬上否認,“這怎麼可能,胡言亂語。”
“怎麼不可能?小叔,你的潔癖之症可是治好了?”
“此話怎講?”
“你說山路泥濘,那仙子不知摔了幾跤,衣裙上儘是泥水,你若沒好,是如何抱著她騰雲去了狐狸洞?”
“這……”作為一個有潔癖的神仙,委實無從解釋。
“這就對了!那月牙龍鱗,你身上隻此一片,四海八荒誰人不曉,這是龍身上最硬的一片龍鱗,是神龍的護身符,你若沒有動情,怎麼會不假思索,將如此貴重的東西放在她身上?”
姒熙仙君贈瑤姬仙子月牙龍鱗,當時並未多想,隻是水到渠成,覺得再自然不過了,難得這便是動情?
不對不對,情之一物,雖未親自體會過,但兩情相悅的神仙眷侶他還是見過不少的,姒熙仙君覺得重黎亦未婚娶,自然不曉得這些風月之事,此番分析,不可信,沒甚道理。
再說,他也不是沒動過情,隻是當年姻緣造化十分不巧,未得機會表白真心罷了。
那時他隨應龍師傅修煉仙術到最後一層,仙力最弱時遭人暗算,受了重傷現出原身,打算在姑瑤山上將養些時日。
路過隱憂潭時,正巧遇到一尾修蛇與一位白衣仙子纏鬥,眼看那小仙子體力不支,即將被修蛇所吞,便顧不上身上的傷,出手相救。
誰曾想那修蛇法力竟不弱,將他弄了個半死,最後兩敗俱傷,修蛇逃脫後,他便暈死過去。
那位仙子精通醫術,將他安置在隱憂泉邊一個山洞裡,好生照料了一個月。那是他此生唯一一次與女子日夜獨處,雖是他這一生中受傷最重的一次,卻也是他一生中最開心的一段歲月。
山中與那仙子雖僅有一月之緣,卻日日喝她熬的湯藥,吃她親手做的飯菜,因山洞狹小,夜裡寒氣頗重,那仙子隻以為他是一隻神駒,便毫無忌憚,夜夜相擁而眠。
他傷勢雖大好,卻貪圖那份溫存,不願現出人形,一直以神駒本相與她相處,想到這裡,他伸手摸了摸胸口那一瓣嫩黃的蓮花印記,心中悵然,自那日不辭而彆,再沒有見過她了。
時過境遷,當年救他的仙子,此刻應有三萬歲年紀了吧!
姒熙仙君搖了搖頭,都是些不該憶起的往事,過去了,便不該再想了,於是抬袖一揮,不知道隱到哪裡去了。
“哎,小叔你彆走啊!九重天的宴帖還沒給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