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兮流年!
“襄陽方村是個大村子。”麵具劍客緩聲道“共有三千多戶人家,查起來非常費勁。不過好在最後還是有人對我描述周登第的樣子有印象,經過對幾戶人家的查實後,應該是周登第沒錯了。”
韓泉低頭兀自沉思。麵具劍客接著說道“據那幾戶人家的描述,周登第原名應該為‘方古’,加上堂上父母和一個胞妹,一共一家四口。隻是周登第小時候便隨師父學藝去了,直到前些年才回來過一次,隻不過那個時候他家人都已經搬走。有的人有點印象,據說是被個什麼道士給接走的。”
“道士?”韓泉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嗯。什麼神算的。”
道士,神算,難道是……
韓泉倒吸了口冷氣“南鬥神算?”
麵具劍客露出的半邊臉上十分驚訝“你怎麼知道?!”
韓泉回想起此前和南宮鶯兒在介子山遇到的那個相士,怎麼他知道的如此之多?又為何要給自己指路?他究竟是敵是友?
一時間一連串疑問湧上心頭,但理不出個頭緒。
韓泉道“我隻是在長沙附近的郊外見過他一麵,並沒有深談,說起來他還給我指了介子山裂穀的路。現在回想,他對暗中的朝局好像了解頗深。”
麵具劍客沉吟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恐怕這個道士,並不隻是單純想幫你那麼簡單,可得小心些了。”
韓泉點頭道“是。這朝中的局勢實在複雜,稍有不慎可能都會前功儘棄。”
麵具劍客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很快又恢複如常,道“你和那郡主……”
南宮鶯兒。
韓泉明白麵具劍客在敲打他什麼南宮良才和朝局牽扯太深,而且榮親王姬秀和太後南宮玥隱約圖謀不軌,如果自己和南宮鶯兒牽扯過深,可能會鑄成大錯。
隻是一想到南宮鶯兒,韓泉的心裡就隱約作痛,哪裡能停止對她的牽掛?
不知從何時起,這位郡主已經住在了他心裡,就像一株紮了根的大樹,盤根錯節,再無理得清的可能。
想到日後極有可能與她的養母南宮玥、生父南宮良才為敵,韓泉心裡泛起一陣不可名狀的苦澀。
不知他是否聽到麵具劍客竟然絕無僅有的一聲歎息,下一刻,轉身離去。
歸元寺內另一間禪房,也有兩人身影。
其中一人正是紫深禪師,而另一人則是京城早點攤販的老板遊四海,兩人隔著擺著棋盤的案幾對坐,兩個茶盞中輕煙騰騰。
兩人都默然無言,遊四海靜靜地看著紫深左手同右手下棋。
“你這樣下著有意思嗎?”不知過了多久,遊四海開口問道。
紫深被他打斷思路,不怒反笑,啜了一口清茶後,眯眼反問道“那到底何為‘意思’?又怎麼才算有意思?”
遊四海愣了一下,看著對方一襲袈裟,若有所思道“我聽說釋佛有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便是無,無便是有。這世間種種不過過往雲煙,說起意思,個中滋味恐怕隻能自己體味了,說之不得,出口即錯。”
紫深哈哈大笑,滄桑的臉上展出不少皺紋,道“老遊啊老遊,誰曾想這些年你做早點倒是做出了些門道,比我這閉門參禪的可是強上不少呀。”
遊四海看著他淡淡一哂“你倒是矯情。有‘比較心’還怎麼參佛?我看你這禪多半是白參了。”
紫深下意識地目光一凜,隨之又很快緩和下來,歎了口氣“你言之有理。看來這世間入道之法門千千萬萬,殊途同歸,哪有什麼分彆、比較。”
“也許吧,於平淡處才最見得真章。”遊四海端起茶盞呷了一口。
紫深灑然一笑,道“說到這,我也是最近才明白。當年我出家時,‘鬼先生’寄來書信給我賜名‘紫深’的含義。”
“哦?不妨說說看。”遊四海略一挑眉。
“我想他是在讓我破除執念。”紫深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