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燼之銃!
這注定是一次無月之夜,漆黑的世界裡隻剩下了飛艇投下的光柱,就像黑暗的海洋裡唯一的孤島,與世隔絕,隻剩下了與瘋狂的死鬥。
戰鬥已經打響了,黑夜裡數不清的槍鳴混雜著火焰的升騰。
縱火者們開始了工作,數十把噴火器彙聚成烈焰的城牆,本質上它噴射的不僅僅是火焰,還有被點燃的火油,整齊的子彈穿過烈火將那黑暗中的生物貫穿。
厚厚的透鏡之下隻能看到無數在火海裡掙紮的影子,血肉被燒成焦炭,帶著嗜血的欲望衝出火線,但隨即便被子彈貫穿無力的倒下。
士兵們戴著消毒麵具,麵具的過濾罐之下傳來沉重的呼吸聲,大家本能的避開那些死去的身影,黑色的灰燼隨著夜裡的晚風吹拂升起,落在防火服上留下黑色的斑點。
“通知清道夫們,今夜過後我們需要一次大範圍淨化。”
看著手中微燙的灰燼,自己的情緒微微泛起,但很快便消退了,加拉哈德揮了揮手將其抖掉。
“已經在進程上了,在行動前機械院就已經向熔爐之柱內倒入五十噸的中和液,經過一天的蒸汽排放現在那些藥劑應該堆積在雲層中,而在幾小時後這裡會有一場小範圍的人工降雨,雨水混有藥劑將這些殘渣全部淨化中和。”
伯勞一邊說一邊向後方退了幾步,他可不想被這殘渣碰到。
這就是妖魔的詭異之處,隻有與其有關的東西,哪怕是死後的灰燼都會帶來負麵效果,每次執行完與妖魔有關的任務,伯勞都會做好幾天的噩夢。
根據蓋革計數器的指數現在還僅僅是飯前甜點,最激烈的戰鬥還在後頭,彈殼嘩啦啦的翻滾著,到處都是灰燼的煙塵。
視線看向一邊,伯勞饒有興致的看著那個到來的男人,似乎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你遲到了知更鳥。”
隨著鐵蛇徹底停下,看著那從濃重蒸汽中走出的男人,加拉哈德毫不客氣的說道。
“我們很久沒有在舊敦靈內部處理異常了,為了保證火力足夠,把那個東西運上車費了很長時間。”
知更鳥為自己解釋著,他看起來就像個虔誠的教徒,漆黑的大氅上掛著鐵十字,順著他的手指,加拉哈德的視線看向那蒸汽彌漫的方向。
那是另一輛鐵蛇,完全被蒸汽包裹隨著晚風的吹過露出那鋒利的一角。
“從武器庫裡緊急調用,聽說是經過機械院加工過的,用在對那種非人的生物應該在合適不過了。”
隨著知更鳥的述說那東西完全展現在了所有人眼前,那是一門工藝精美的滑膛炮,漆黑的炮管上用混有金粉的油漆畫製著花枝的紋理,如果不是那旁邊放的一箱炮彈,它或許應該被放在藝術館裡。
機械院的人總是如此,打造出危險的武器同時還會為那武器加上藝術的加工。
“總計三台山崩型滑膛炮,兩車廂總計四噸的火油。亞瑟的意思讓我們把這裡徹底燒光。”
作為這批貨物的運輸者,就連知更鳥自己知道這些時也不禁嚇了一跳。
“至於安全方麵請放心,我們出發前與機械院溝通過,他們調整了熔爐之柱的出力以及運行路線上的電力,現在整個舊敦靈的街道都充滿了熾熱的蒸汽,可見度不超過三米,沒人知道我們運了什麼東西出來。”
加拉哈德點點頭,但緊接著他說道。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問題,而是精銳力量,蓋革計數器的指數在突破臨界值後沒有停下,還在穩定上升,也就是說地宮內的異變還沒有結束,那些妖魔還在變化著。”
這無疑是個壞消息,妖魔的強度隱隱超越了計劃的預計。
“淨除機關乃至獵魔教團都不選擇對外界公布妖魔的存在,其中的一大原因就是它們的汙染性,哪怕是記錄它們知識的書籍都能令人瘋狂,更不要說放一隻活著的妖魔進入舊敦靈了。”
加拉哈德擔憂的說著。
“我們經過了訓練與特化才能勉強與那種怪物對抗,普通人在他們麵前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會直接陷入瘋狂與汙染……甚至說變成下一個妖魔,而舊敦靈是世界的樞紐,一旦這種‘瘋狂’失控,它會順著中庭之蛇的交通係統蔓延整個世界,你們清楚這背後的危險,對吧。”
這就是為什麼如此詭異的怪物從不被世人知曉的原因,貿然與其接觸隻有死亡,是淨除機關這種黑暗裡的組織將它們牢牢的封鎖在城牆之後,維係著世界的理智。
隻可惜這裡的戰場靠近城區,不然加拉哈德也不會因此因此束手束腳,否則直接戰爭飛艇洗地,以光輝戰爭時武器的存貨量,他們能把整個下城區轟平。
可現在已經不是那黑暗的舊時代了,那時人們為了對抗妖魔隻能用銀質的劍與火,現在人類有了更為高效的武器,優勢的天平早已被打破。
“這個我們也想到了,所以甲胄正在等著你。”
本次計劃的實施者早已想到了一切,就連甲胄都早已準備好了。知更鳥信心滿滿,在他看來神正眷顧著戰場。
於是隨著知更鳥的話語,最後一輛蒸汽電車緩緩抵達,裝甲的塗層是磨砂的黑色,幾乎不反射光線,如果不是那低鳴的引擎聲誰也察覺不到它的到來,無儘的蒸汽隨著閘門的開啟釋放而出,灰白的霧氣下勾勒出那猙獰的剪影。
可似乎那不是蒸汽,加拉哈德在那霧氣之中隻能感受到一股難以明了的寒冷,那應該是冷氣,這個鐵蛇是一個移動冰庫,隨著閘門的開啟後綠色的燈光在其中亮起,伴隨著模糊不清的歌聲,似乎有女人在其中歌唱。
士兵看著那幽綠的燈光,有女人的麵容從其中顯現,虛幻紛亂似乎在哭似乎在笑,她似乎還在說什麼,質問士兵的種種,他覺得很懷念,但也很難過,因為那張臉是他的未婚妻,可她在幾年前就死了。
呼吸從未有過的沉重,似乎有鉛塊壓在他的胸口,他伸出手邁動著沉重的步伐微微向前,隻要再近一些,隻要再近一些能他就能將心愛的她從死神的手裡奪回,隻要……
“滴——”
長鳴的警鈴打斷了士兵的幻象,隨後從後頸起始,埋在血肉之下的神經電極釋放微弱的電流劃過他的大腦,就如大夢初醒一般,他猛的跪下,此時他才發覺自己已經偏離了位置,沐浴在那綠光之下,隨後銀白的槍身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士兵,你被神經汙染了。”